文/王軍
中午時分,我們停靠在一個休息站。休息站在一個小湖邊,湖邊有棵很高大的樹,傘形的樹冠足有半個籃球場大。那里已經停了好幾輛車,是一個國際旅行團,其中有一對中國情侶,是來度假的。爸媽和他倆熱情地交談著,很快熟稔起來。
我和詹妮則有更重要的事要忙:把壽桃兒放出來,帶它兜風。它在籠子里憋壞了,獲得自由后撒歡地在湖邊跑來跑去。它可愛的小模樣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成了游客們的新寵。
“不要離湖岸太近,里面有河馬。”見我們玩得太瘋了,尼雷恩先生及時提醒道。
聽了他的話,我才注意到湖中心有幾塊浮木似的東西漂在水面上,那些是河馬的脊背。河馬白天泡在水里可以避免皮膚被太陽曬傷,夜幕降臨后,它們就會到岸上來啃食鮮嫩的青草。
短暫休整后,我們重新上路。了解到旅行團的線路和我們大體一致,爸爸和尼雷恩先生簡單商議后,決定跟他們一道,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媽媽對這個決定很滿意,因為一下子多了這么些人,她覺得更安全了。
下午最大的收獲,是看到了兩只犀牛。恩戈羅恩戈羅火山口里,只生活著二十多只犀牛,所以想要看到它們,沒有點好運氣可不行。兩只犀牛相隔不遠,都在悠閑地吃草,壯碩的身體,就像兩輛重型坦克。犀牛的角不大,尼雷恩先生說它倆都是母犀牛,而且多半有血緣關系。犀牛是獨行動物,如果是兩只成年公犀牛相遇,往往意味著要發生一場激烈的打斗。成年的犀牛幾乎沒有天敵,它們厚硬的皮膚,堅比鋼鐵,獅子的牙齒難以咬穿,即使一口可以咬斷野牛腿骨的斑鬣狗也只能望洋興嘆。
面對脾氣暴躁充滿了危險的兩只犀牛,觀光車隊顯得小心翼翼,沒敢太靠近。看了一會兒,犀牛們慢騰騰地走遠,我們也離開了。
還有一個收獲就是,傍晚時分,在保護區的邊緣地帶,我們遇到了兩個放牧的馬賽人。兩個馬賽人都是成年男性,個子又瘦又高,身上裹著一塊紅色的格子衣服,一個手里拿著一根長矛似的梭鏢警戒,另一個手里拿著一根長木棍驅趕牛群。尼雷恩先生說,那根梭鏢是他們的防身武器,用來對抗獅子、花豹一類的猛獸。
“他們難道不怕獅子嗎?”看著那根比普通竹竿粗不了多少的梭鏢,我對兩個馬賽人的淡定實在佩服。要是換了我和媽媽,恐怕一刻鐘也沒有勇氣待下去。
“他們生來就在這里,早就習慣了吧。”坐在副駕駛上的爸爸回頭看了我一眼說。
“是的。馬賽人的男孩子從小就學習如何與野生動物打交道,大草原上的野生動物,就像他們的鄰居一樣。”尼雷恩先生接話說。
根據尼雷恩先生的介紹,以前馬賽男性的成年儀式,是需要獨自獵殺一頭獅子的。我和媽媽聽了都有些心驚肉跳。
天色漸晚,兩個馬賽人準備驅趕牛群回村落了,我們也跟著去拜訪。自從20 世紀60 年代成立保護區以來,除了恩戈羅恩戈羅火山口的邊緣地帶還有少量的馬賽人定居點外,其他地區的馬賽人已經搬離了。留下的這些馬賽人,也只被允許在保護區內放牧,而不能進行農耕,但他們已經漸漸融入現代社會,現在馬賽男人的成年儀式,轉變成能不能找到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了。
對于這一點,在我們參觀馬賽人村落時印象深刻。除了意料中的用樹枝、枯草搭建的簡陋房屋、人畜雜居的混亂環境外,村落里馬賽人的經濟意識在一輪又一輪觀光客的影響下,有了明顯的增強:一群年齡參差不齊的光腳馬賽孩子見了我們就賣力唱歌,自然,這歌不是白唱的,聽了是需要“自愿”捐錢的——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個破舊的木箱,上面的紅漆斑駁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在游客的獵奇心理得到滿足后,車隊就離開了。看著身后炊煙裊裊的馬賽人村落,像我和媽媽這樣第一次來的人,心情難免復雜。我們不得不佩服馬賽人的環境適應能力,也許這正是他們能夠在殘酷的荒野中世代繁衍生息的真正奧秘吧。
晚上,我們宿在了山頂的酒店,很快就入了夢鄉。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