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咪佳 蔡佳迪
“大姨媽”造訪,代表女人開始“情緒化”“不舒服”。這種觀點千年前就有了,被記載為“歇斯底里癥”。最早研究這個的還都是些男人,最著名的一個是柏拉圖。他認為,這種癥狀是因為女性子宮沒能懷上孩子,十分悲傷導致的。柏拉圖有關“大姨媽”的理論,用今天的科學來講,可能不僅是子宮悲傷,而是大腦感到憤懣。
國內知名醫療健康信息和服務平臺“丁香醫生”的醫學總監田吉順,曾經是一名婦產科醫生,他寫過一本有趣的科普書《婦產科男醫生告訴你》,里面講了月經是這么一回事。
先來認識幾個角色,人腦中有一個中央級領導,叫作下丘腦,專管人體的內臟活動和內分泌活動。下丘腦的手底下有一位得力干將垂體,會分泌多種激素來指導下級辦事員內臟們的工作,其中就包括了卵巢、子宮。
作為孕育胎兒的場所,子宮時刻準備著受精卵的種植。從月經周期的一開始,卵巢就在逐漸增加雌激素的分泌量,使子宮內膜增厚,增厚土壤。
同時,卵巢內一顆新鮮的卵子也在不斷地成熟,直到差不多成熟了,卵巢于是向下丘腦打報告。下丘腦隨即向垂體發出指示:“卵巢那邊準備得差不多了,讓它排卵吧。”
接到上級指示,垂體立馬分泌了很多叫作黃體生成素的物質,主要任務就是通知卵巢:“你可以排卵了,順便給子宮內膜施施肥,以飽滿的熱情等待受精卵的到來。”
卵巢馬上投入迎接新生命的工作中。它先是排出一顆成熟的卵子,供輸卵管傘端拾取。隨后,排出卵子后留下的空位,形成了黃體,一起加班加點分泌孕激素,來肥沃土壤。
但是,不是每次排卵都會有精子來相會的。多數情況下,沒有遇上如意郎君的卵子,就在孤獨中被吸收掉了。
上上下下忙活了將近一個月,結果落得一場空,下丘腦很快發現自己被忽悠了:“你們壓根兒就沒有受精卵!”于是,下丘腦怒撤對卵巢的全部資助,使得卵巢分泌的雌孕激素驟然下降。而激素水平的突然下降,使得子宮內膜無法繼續支撐,于是分崩離析,從子宮壁上脫落下來,這就是月經了。
不過,下丘腦也是蠻寬容的。一次月經結束之后,它還是會繼續支持卵巢的工作,如此周而復始。
大腦有這樣一個工作流程,所以可以部分地解釋,有些女性確實會在經期前后感到焦慮和易怒。
“大姨媽”就這么不招待見嗎?真相可能恰恰相反,對于女性來說,“大姨媽”是來“加持”女人的。研究發現,生理周期的某些階段中,女性的大腦變得更強大了——經期后,女性某些方面的能力會增強,比如空間想象能力。3周后,溝通能力顯著提高,神奇的是,她們變得尤其擅長感知他人的恐懼情緒。
2002年,心理學家Pauline Maki與美國巴爾的摩市的幾位科學家,選取了16位女性完成了一組心理測驗,并進行了兩次激素水平檢測。第一次是經期后的第一周,此時雌性激素水平最低。第二次是排卵后的第一周,此時雌性激素水平最高。
研究表明,雌性激素水平高的時候,她們更容易迷失方向,但是記憶力更強,記單詞更為得心應手。而雌性激素水平低的時候,她們的空間想象能力得到提高。
Maki認為,女性每月一輪的大腦變化,正是這些激素水平影響了大腦的兩個區域。第一個是海馬區,該區與記憶處理、存儲有關。排卵期雌激素水平不斷提高,女性海馬區體積也會增大。
第二個區域是杏仁體,該區域負責管理情緒。女性體內雌性激素水平越高,就更容易分辨、感受到自己和他人害怕的情緒和表現。怪不得,女性可以更有效避免社交場合中的不得體行為,因為杏仁體能增加人的同理心。
女性每月大腦功能變化與生理周期之間的聯系,或許是進化的偶然,目前還沒有研究能解釋其中原因。但無論如何,女性大腦每月經歷的改變應該是女性的優勢所在。具體表現在男女大腦的一個重要區別上——女性大腦通常沒有那么突出的“偏側化”。
大腦功能的偏側化,是指大腦兩半球在功能上有一定分工,存在專門化或不對稱的現象。
“大多數人用手習慣都傾向于偏側,”英國杜倫大學的神經科學家Markus Hausmann說,“比如我習慣用右手。用手習慣暴露了大腦中語言區域的位置,比如,大部分右撇子的語言處理中樞在左半腦。”
而女性大腦偏側化不明顯,主要表現在女性處理問題時,往往會左右腦交替結合使用,因此能更靈活地思考問題,想出各種應對之策。
女性大腦為何不那么偏側化仍是個謎。2002年,Hausmann發現,女性使用雙側大腦的傾向,和其他“女性特征”一樣,每月會伴隨著雌激素和孕激素水平而提高,這種改變有可能增加思維的彈性。
“大腦一個月中歷經不同的工作模式,偏側化程度時高時低,可能會帶來解決問題的不同策略,”Hausmann說,“依賴左半腦的人可能傾向于從邏輯上解決問題,而使用右半腦的人可能更加依靠全局觀。”
所以,珍惜每一次“大姨媽”來訪,這些你曾經認為討厭的日子里,宜開車——此時你的空間感很有可能“秒殺”男友;宜戀愛——此時你非常善于溝通;宜辦大事——此時你有很多主意,有更多的能力合理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