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平,張鑫,周飛,王健,張冰*
煙霧病(moyamoya disease,MMD)是一種以單側或雙側頸內動脈末端及大腦前動脈、大腦中動脈近端慢性進行性狹窄或閉塞為特征,并繼發引起顱底異常血管網形成的一種少見的腦血管疾病[1]。分為出血型及缺血型,大多數兒童表現為缺血癥狀,成人可表現為缺血、出血及兩者均有,成人煙霧病中有一半的患者會發生顱內出血[2],與缺血型相比,出血型出血及再出血的發生率高,患者的結局及預后較差,有很高的致殘率及死亡率[3]。數字減影血管造影(digital subtraction angiography,DSA)是煙霧病診斷的金標準,但因其有創,且只顯示血管的形態特點,而隨著無創的磁共振技術的發展,包括形態學及功能學磁共振成像,逐漸應用于煙霧病的診斷、術前評估及術后隨訪中。前者包括常規磁共振平掃、磁敏感成像、磁共振血管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angiography,MRA)及高分辨血管壁磁共振成像(high resolution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HRMRI),后者包括磁共振腦灌注成像(perfusion weighted imaging,PWI)及血氧水平依賴的功能磁共振成像技術(blood oxygen level dependent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BOLD-fMRI)。筆者就出血型煙霧病磁共振成像的研究進展進行綜述。
在MMD中,出血位置類型包括腦實質、腦室內、腦實質出血破入腦室及蛛網膜下腔出血,其中前兩者出血較常見。目前出血病因不清,大多數研究表明[4-6]出血病因主要包括以下兩點:煙霧狀血管及動脈瘤。煙霧狀血管:穿支動脈及脈絡膜動脈的擴張及其分支的延伸供應缺血的皮層區域,在長期的血流動力學壓力負荷下破裂;腦室周圍吻合血管:異常的豆紋動脈、丘腦穿支及脈絡膜動脈在腦室周圍與皮層動脈或島葉動脈吻合,由于吻合位置的血管相對脆弱發生破裂;大腦后動脈病變的累及。動脈瘤:一種為動脈瘤位于煙霧狀異常血管網或其外周部分,為假性動脈瘤,另一種動脈瘤位于Willis環上,為真性動脈瘤,在長期的血流動力學壓力的應激下破裂。還有一種少見的原因,腦表面擴張的側支動脈破裂[7]。
MMD繼發的腦實質病變,如腦出血及腦出血后遺癥等,MRI均可顯示。另外,還可顯示Willis環閉塞性病變及擴張的煙霧狀血管,MRI中T2WI能顯示顱底大血管流空影的纖細或消失,并可見基底池多發異常血管流空影,為煙霧病相對特征性表現[8]。T1WI能顯示擴張的基底節及丘腦的煙霧狀血管。T2FLAIR能輔助定位腦卒中病變。Mikami等[9]使用T2WI分析41例MMD患者及43例正常人的基底節及外側裂池的血管流空影數量對于診斷MMD的準確性,結果揭示與正常對照組相比,MMD患者基底節及外側裂池的血管流空數量更多,外側裂池與基底節區相比,外側裂池的血管流空現象診斷煙霧病有更好的敏感性及特異性,對于煙霧病診斷價值更高。
2.2.1 常規磁敏感成像
包括T2*WI和磁敏感加權成像技術(susceptibility weighted imaging,SWI),兩者對于微出血的檢出很敏感,微出血是鐵及含鐵血黃素的沉積,在其上表現為2~10 mm的圓形均勻低信號影,其檢出率與磁共振的場強大小、序列及回波時間相關。MMD患者微出血的發生具有以下特點:發生率較正常人高;成人微出血的發生率較兒童高;微出血發生的位置位于腦室周圍室管膜下區域,微出血的患者出血風險更高,尤其是多發微出血的患者。因此,使用磁敏感成像技術對無癥狀微出血患者的篩選及長期隨訪,改善患者的預后是至關重要的。
Qin等[10]利用3.0 T的流動補償相位敏感成像(phase sensitive imaging,PSI)對27例無癥狀MMD患者微出血的分析及利用T2*WI或SWI技術對245例煙霧病患者微出血的Meta分析揭示SWI和PSI.技對無癥狀MMD患者微出血的檢出率為46%,而T2*WI技術僅為29.6%,使用T2*WI或SWI技術,3.0 T對于微出血的顯示比1.5 T更好。Kuroda等[11]利用1.5 T的T2*WI對78例MMD患者微出血及出血的發生率進行分析,每6或12個月隨訪一次,平均隨訪時間43.1個月,結果表明微出血好發于成人MMD患者,58例成人患者中微出血發生率為29.3%,出血發生率為6.9%,而20例兒童患者中無微出血發生。Kazumata等[12]等通過1.5 T的T2*WI分析191例MMD患者微出血及血腫的發生及分布規律,結果揭示成人MMD患者微出血發生率(14.4%)較兒童(4.1%)高,好發位置為腦室周圍后2/3的白質區域,其發生率為63.3%,其次為基底節或丘腦(20%),腦室周圍血腫的發生與微出血相關。
目前磁敏感技術主要集中在對于MMD微出血的研究,而對于出血灶的研究報道很少。
2.2.2 定量磁敏感成像
近年來研究表明,基于MR相位檢測體內的磁敏感物質并計算準確磁化率值,發展的定量磁敏感成像(quantitative susceptibility mapping,QSM)技術,較常規SWI能夠發現更多微出血灶,并在此基礎上定量出血量[13-14];不論其回波時間長短,腦內微出血的體積無明顯差異;可準確區別出血及鈣化,鈣化表現為逆磁性的低信號影而出血表現為順磁性的高信號影。目前的QSM的研究主要應用于識別高血壓、外傷及腦淀粉樣血管病等疾病的微出血,尚無QSM應用于出血型MMD的研究報道,但該技術在實現出血灶準確定位及出血量的定量方面有很大的潛力,可應用于未來的進一步研究中。
2.3.1 常規三維時間飛躍法磁共振血管成像
常規三維時間飛躍法磁共振血管成像(three dimensional time-of-flight MRA,3D TOF-MRA)的分辨率一般為0.6 mm×0.6 mm以下,能顯示MMD患者頸內動脈末端狹窄或閉塞病變,隨著MRA技術的發展及普遍使用,可增加有MMD家族史的無癥狀MMD患者的檢出,可作為MMD患者血運重建術前診斷、術后評估及復查的一種無創影像學方法。MRA由日本衛生福利部于1997年寫入MMD診斷指南中[15],于2012年更新的MMD指南[16]中指出,若使用MRA診斷MMD,滿足以下條件,可以不進行DSA的檢查:(1) MRA上頸內動脈末端或大腦前動脈和大腦中動脈近端的狹窄或閉塞;(2)MRA上基底節區異常血管網形成;(3)(1)和(2)中累及雙側病變。若累及單側病變,仍需要DSA確診。MMD診斷建議使用1.5 T及以上場強的TOF-MRA。
2.3.2 高分辨3D TOF-MRA成像
對于無動脈瘤的出血型MMD患者,煙霧狀側支循環血管是出血的主要原因,常規3D TOF-MRA不能顯示MMD中煙霧狀血管吻合的細節,而高分辨3D TOFMRA的分辨率可達0.6 mm×0.6 mm及以上,不僅避免了DSA上煙霧狀血管的重疊的影響,還可顯示煙霧狀血管吻合的細節及與腦實質的空間位置關系。
Funaki等[17]首次通過使用高分辨的流動散相黑血MRA技術(flow sensitive black blood-MRA,FSBBMRA)技術,其體素為0.5 mm×0.5 mm×0.8 mm,來顯示6例MMD患者腦室周圍吻合血管與腦室的空間位置關系,其中6例患者中,4例為腦實質內出血,1例為腦實質伴腦室內出血,結果顯示通過FSBB-MRA技術可以觀察吻合血管均在腦室周圍,并且腦室周圍吻合血管的形態與DSA一致,患者吻合血管包括穿支動脈或脈絡膜動脈與皮層動脈的吻合,這些吻合的形成可能與頸內動脈末端狹窄或閉塞后,皮層血流灌注減少有關,因此作為側支循環向皮層代償供血。另一結果顯示微出血及出血發生于腦室周圍血管吻合位置。但由于樣本量少,不能對腦室周圍吻合出血風險進行評估,因此需要大樣本研究進一步證實。Funaki等[4]的另一項研究采用3D TOF-MRA,體素為0.57 mm×0.57 mm×0.7 mm,以5~10 mm的層厚重建出冠狀位,來分析122例MMD患者的腦室周圍動脈吻合特點及與出血的相關性,這些吻合包括豆紋動脈吻合、丘腦動脈吻合及脈絡膜動脈吻合,結果揭示高分辨3D TOF-MRA顯示腦室周圍吻合的組間及組內一致性評分很好,并且腦室周圍吻合評分越高,出血的風險越高。但該試驗沒有解釋哪一種腦室周圍吻合的出血及再出血風險更高,需要未來進一步研究證實。Dengler等[18]比較分析7.0 T磁化準備快速采集梯度回波(magnetization prepared rapid acquisition gradient echo,MPRAGE) MRA及3D TOF-MRA與3.0 T的3D TOF MRA和DSA對于6例MMD患者血管病變的顯示,3.0 T及7.0 T MRA的體素均為0.6 mm×0.6 mm×0.6 mm,結果揭示7.0 T的MRA顯示血管病變的效果更接近DSA,尤其在顯示煙霧狀迂曲小血管和對血管狹窄及側支循環形成的評分準確性上優于3.0 T的3D TOF-MRA,7.0 T的MPRAGE由于更短掃描時間及更大掃描范圍,要優于7.0 T的3D TOF-MRA。
另一出血主要原因是動脈瘤的存在,在成人MMD患者中的發病率大約為14%[19],一般認為,在MMD患者中,顱內出血事件往往與伴發動脈瘤的血流動力學壓力、血管病理特點及發生位置有關。目前只有Yamashita等[20]經尸檢取得了22例出血型MMD患者的穿支動脈動脈瘤的病理,組織病理結果顯示已破裂的穿支動脈血管壁纖維蛋白沉積,彈性膜破碎及中膜減少,而未破裂的穿支動脈管壁為局灶性纖維蛋白沉積,管壁厚度明顯減少,與微動脈瘤的形成有關。由于DSA對動脈瘤診斷的敏感性高,但對一些煙霧狀血管外周亞毫米級別的微動脈瘤仍顯示不清,而近年來發展的超高場強的高分辨3D TOF-MRA可顯示微動脈瘤的形態。Matsushige等[21]分析7.0 T的高分辨3D TOFMRA對10例MMD患者煙霧狀血管外周微小動脈瘤的顯示,其體素為0.22 mm×0.22 mm×0.41 mm,結果揭示10例患者中有8例腦室內的側支循環血管來自脈絡膜后動脈,其中4例微動脈瘤位于腦室內的側支血管上,起自這些血管的微動脈瘤的平均直徑為0.8 mm。
2.3.3 加速選擇動脈自旋標記
加速選擇動脈自旋標記MRA(acceleration selective arterial spin labeling-MRA,AccASL-MRA) 不同于3D TOF MRA的成像方法,對于MMD中慢血流的遠端血管及異常增生的軟腦膜的側支循環血管顯示更清楚。Togao等[22]評價及比較3.0 T的AccASL-MRA及3D TOFMRA對于22例MMD患者腦動脈血管及側支循環血管的顯示效果,以DSA作為參考標準,其中兩種技術的體素均為0.30 mm×0.77 mm×1.0 mm,結果說明3.0 T的AccASL-MRA與3D TOF-MRA相比,對于MMD中大腦中動脈遠端分支,煙霧狀血管及軟腦膜吻合的顯示質量評分更高,在未來可以用來分析軟腦膜吻合與出血的相關性研究。
一些研究表明,MMD可能是一種全身性血管疾病,并不局限于顱內血管,雖然目前大多數研究集中在MMD頸內動脈(internal carotid artery,ICA)顱內段的遠端部分,但血管的狹窄可隨著疾病的進展延伸到ICA的顱外段[23-24],因此也需要關注上顱外段部分。Yasaka等[24]報道10例MMD患者及14例對照組的頸動脈超聲的管徑特點,結果揭示ICA近端管徑迅速減小,表現為“香檳瓶頸征”的外觀,即ICA的管徑/頸總動脈(common carotid artery,CCA)的管徑≤0.5,是MMD重要的形態特征之一。Wang等[25]分析了76例出血型MMD患者的152側大腦半球出血側的發生與ICA香檳瓶頸征的關系,結果表明香檳瓶頸征與顱內出血相關,出血側半球的ICA/CCA比值更小,香檳瓶頸征發生率更高。然而ICA顱外段不能通過MRA檢查顯示出來,因此缺少顱外段的MRA形態特點的研究報道。
與傳統的動脈管腔成像相比,HRMRI不但可顯示顱內動脈管腔狹窄,而且可顯示管壁病變特點[26]。對于煙霧病的診斷價值體現在以下幾點:(1)鑒別煙霧病與煙霧綜合征(moyamoya syndrome,MMS)具有重要意義,尤其是與MMD造影表現相似伴有動脈粥樣硬化危險因素的年輕患者。Mossa-Basha等[27]使用HRMRI觀察21例MMD及MMS的患者增強前后的管壁特點,研究表明,MMD中大多數表現為管壁向心性增厚,負性重構及增強后管壁一般無強化,少數患者會出現管壁輕度強化,而動脈粥樣硬化引起的MMS表現為管壁偏心性增厚、正性重構及增強后均勻/不均勻強化;血管炎引起的MMS表現為管壁均勻向心性增厚,增強后管壁中度強化。原因可能與MMD動脈壁組織病理學改變中的動脈壁彈性內膜增生、中膜纖維變性及無炎癥細胞或脂質細胞浸潤有關。(2)對于診斷比較困難的煙霧病早期患者,特別在異常側支循環血管還不明顯時,HRMRI能夠提高診斷能力。Yuan等[28]通過HRMRI比較21例MMD患者及44例動脈粥樣 硬化引起MMS患者的大腦中動脈管壁特點,結果揭示MMD患者的大腦中動脈存在負性重構,與動脈粥樣硬化引起的MMS相比,大腦中動脈的管徑更小,管壁更薄,管腔向心性狹窄及管壁信號均勻,大腦中動脈管徑縮小是MMD早期形態學特點。(3) MMD中顱內管壁強化程度與顱內動脈狹窄進展有關,從而預測腦卒中發生風險。Muraoka等[29]使用注射對比劑的HRMRI分析24例MMD患者管壁的強化程度與動脈狹窄進展的關系,結果揭示顱內動脈管壁明顯強化與顱內動脈狹窄進展有關,動脈管壁無強化的顱內動脈狹窄處于穩定狀態。
MMD患者的血流動力學狀態是不斷變化的,尤其是不同臨床表現的患者,因此,腦血流動力學和代謝改變對于MMD診斷及評估是必不可少的,尤其要進行血運重建手術的患者。
雖然PET和SPECT是反映腦灌注信息的金標準檢查,但其成本高,限制其成為常規檢查。磁共振形態學成像方法可評估血管狹窄或閉塞程度,但由于煙霧病中側支循環代償等因素存在,MMD臨床表現及血流動力學與血管狹窄程度并不完全一致[30]。并且當患者腦灌注貯備尚正常、腦組織已發生不可逆損傷或是存在過度灌注時,外科手術不宜盲目進行,若此時進行血管重建手術,則手術意義不大甚至可能會加重腦組織的過度灌注損傷,增加腦出血概率[31]。目前研究大多表明PWI在對煙霧病腦血流量的定量方面與金標準相比有很好的一致性[32]。因此PWI對MMD患者血管重建術前及術后血流狀態的評估,預測患者病情的轉歸,進一步指導臨床醫生的治療計劃有重要的意義。
PWI是應用內源性或外源性對比劑,采用快速成像技術獲取組織信號的變化,從而反映組織血流灌注及滲透情況。根據其成像原理,分為外源性和內源性兩種方法,其中外源性對比劑包括動態磁敏感對比增強成像(dynamic susceptibility contrast,DSC-MRI)及動態對比增強MRI (dynamic contrast enhanced MRI,DCEMRI),內源性對比劑技術又稱為動脈自旋標記技術(arterial spin labeling,ASL-MRI)。
3.1.1 DSC-MRI
DSC-MRI需注射外源性順磁性軋對比劑,對比劑在首過組織微循環的過程中引起周圍組織局部磁場的短暫變化,從而導致T2 (或T2*)信號強度的改變。通過測量信號強度的變化,可獲得時間-信號強度曲線,從而進一步分析、運算得到灌注參數,腦灌注常用的血流動力學參數,包括腦血流量(cerebral blood flow,CBF)、腦血容量(cerebra blood volume,CBV)、平均通過時間(mean transit time,MTT)及達峰時間(time to peak,TTP),其中TTP或MTT是評估MMD腦血流動力學變化的敏感指標,MTT在CBV處于正常值上界時就會發生變化。CBV增高,提示腦血管代償性擴張;CBF輕度下降,提示腦循環儲備失代償,嚴重降低時則提示發生不可逆的腦梗死。MMD腦血流灌注TTP時間明顯延長,是由于患者血流減慢和側支代償血管網的管徑小而導致對比劑的TTP減慢。Dai等[33]對煙霧病患者分別于手術前后行CT灌注成像和DSC-MRI,發現反映煙霧病血管重建術前后腦血流灌注最有意義的參數為TTP。Hirai等[30]利用DSC-MRI技術分析122例不同臨床表現的成人MMD患者大腦半球的灌注狀態,按照無癥狀、出血、腦梗死及短暫性腦缺血發作的臨床表現分為4組,結果揭示出血組的CBV只有額葉比無癥狀組高,出血組與短暫性腦缺血發作組相比,MTT在額葉及外側裂的時間要短,三種有癥狀組之間的CBF無統計學差異。Ishii等[34]使用DSC-MRI對25例煙霧病患者間接搭橋手術前及手術后1周、2周、4周、2個月、3個月及6個月進行隨訪觀察腦血流灌注的變化,結果揭示腦血流灌注逐漸增加,在術后3個月達到最大,推測原因可能與動脈血管的生成及增生有關。但該技術的局限在于需注射對比劑,可能導致患者產生過敏等不良反應,腎功能損害的患者慎用或者禁用此檢查。DSC-MRI的參數值會由于動脈輸入函數的部分容積效應,信號變化和對比度濃度之間的非線性關系等因素在實際使用過程中產生誤差,降低其可靠性。
3.1.2 DCE-MRI
DCE-MRI成像的基本原理是靜脈注射對比劑后,引起周圍組織的T1值縮短,從而導致T1信號強度的改變,采用快速T1WI序列對病變部位反復進行動態掃描,進而測量T1信號強度隨時間的變化情況。包括半定量分析方法及定量分析方法,其中以后者常用,常用的定量參數有容積轉運常數(Ktrans)即對比劑從血管內到血管外的轉運速率,速率常數(Kep)即滲透到血管外的對比劑重新流回血管內的速率常數,細胞外間隙分數(Ve)即血管外細胞外間隙內對比劑的容積分數,血漿分數(Vp)即血漿內對比劑的容積分數等。可以定量評估組織微血管生成及其功能,從而實現在細胞分子功能水平上反映組織血管分布、血流灌注等生理信息。但DCE-MRI目前主要用于腦腫瘤的術前評估及術后隨訪的評估,目前只有一篇中文文章報道過DCE-MRI可定量評價煙霧病腦血流側支循環和血管通透性[35]。
3.1.3 ASL-MRI
ASL-MRI的成像原理為首先在標記層面對動脈血液內的水分子進行標記,在被標記的水分子進入腦實質前后進行2次圖像采集,后處理計算后得到CBF分布圖[36],其中標記后延遲時間(post labeling delay,PLD)是影響CBF的主要可調節的參數,即從動脈血被標記到其流入感興趣區開始采集的時間間隔。ASL-MRI無需外源性對比劑、安全,可應用于腎功能損害的煙霧病患者,不受血腦屏障的影響,且可評價吻合血管的通暢性。因此可作為手術前MMD患者腦灌注的評估及術后并發癥的預測者,可以促進高灌注及低灌注的早期檢測,降低手術病死率風險。Qiao等[37]研究結果揭示使用多次反轉時間ASL-MRI對41例MMD患者術前及術后腦灌注的評估結果與DSC-MRI相當。Lee等[38]利用ASL-MRI技術分析了145例煙MMD患者,大腦中動脈區域搭橋術前、術后短期及術后長期的CBF狀態及吻合位置的通暢情況,結果揭示大腦中動脈區域的CBF術后較術前增加,在搭橋術后短期快速增加,長期隨訪保持穩定,檢測吻合位置的通暢性敏感性44%,特異性100%,可作為術后評估的一種手段,從而減少DSA的使用。ASL-MRI除了以上的優勢外,在測量腦血管反應性(cerebrovascular reactivity,CVR)上也具備一定的潛力,CVR指在給定一個血管舒張刺激時,腦血流量CBF的增加程度,反映了大腦微循環血管阻力下降時,腦內脈管系統反應性增加腦血流量的能力,可預測術后MMD患者的臨床預后。Yun等[39]通過靜脈滴注乙酰唑胺后掃描ASL-MRI序列,測量78例MMD患者術前及術后MMD患者的CVR值,以SPECT的CVR值為參考,結果揭示ASL-MRI測量的CVR值低于SPECT的測量值,術后6個月MMD患者的CVR值較術前增加,可作為一種無創性檢測MMD患者術后CVR改變方面的影像方法。ASL-MRI在臨床應用上仍存在一些局限性,比如CBF極易受PLD的影響,特別是對于血管重度狹窄或閉塞的患者,會低估患側的CBF。另外,ASL技術還存在信號噪聲比低,腦白質量化差,易受運動影響等。

表1 多模態磁共振成像技術在出血型煙霧病診斷的優勢及局限性Tab. 1 Superiority and inferiority of diagnosis in adult patients with hemorrhage moyamoya disease by using multi-MRI
BOLD信號可提供正常生理狀態下大腦實時的血氧分布情況,其原理是神經元活動引起的局部耗氧量和腦血流量反應性增加程度不匹配所導致的局部磁場性質的變化。神經元活動時,局部腦血流量的增加會使因代謝而生成的具有順磁性效應的脫氧血紅蛋白濃度相對減少,表現出相關腦區信號的增強。絕大多數BOLD-fMRI研究均是通過改變MMD患者二氧化碳分壓來實現對其CVR的檢測,常用的刺激方法為屏氣動作和利用面罩改變呼氣末二氧化碳濃度,這兩種方法均可以在不改變局部腦組織氧代謝率的基礎上改變PaCO2,進而引起CBF發生改變。因此廣泛應用于腦血流灌注的研究。BOLD-fMRI在評估MMD微血管水平的血管儲備及指導術前決定和監測術后的腦灌注狀態有很大的潛力。
Heyn等[40]使用BOLD-fMRI回顧性分析11例不同鈴木分期MMD患者的CVR,結果揭示在患側大腦中動脈及大腦前動脈供血區,CVR與鈴木分期存在一定的負相關性,但統計學差異不顯著。還發現有軟腦膜側支血管生成的大腦半球在其病變血管供給的腦區具有更低的CVR。這可以用“盜血現象”解釋:腦血管接受舒張刺激后,軟腦膜側支血管的擴張及其血管阻力的降低將更加明顯,血液也就會更多地流入側支循環當中,軟腦膜的存在可能代表煙霧病的病情更嚴重,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來證實。Sam等[41]對13例雙側MMD患者有癥狀半球進行血運重建術后,發現對側大腦半球的CVR值較術前增加,說明單側的血運重建術可改善整個大腦半球的血管儲備能力。但單側血運重建術改善對側大腦半球的CVR機制仍不清楚,可能是由于未受干預的大腦半球以降低血管儲備能力為代價為對側癥狀性大腦半球供血,而術后,癥狀半球腦灌注得到改善,而使對側半球的供血減少,CVR值增加。Qiao等[42]使用BOLD-fMRI分析73例術前及術后的MMD患者腦灌注的狀態,結果揭示使用BOLD-fMRI可以評估MMD患者的腦血流動力學障礙的嚴重性和血運重建后的血流動力學改善情況。MMD患者除會發生腦卒中外,可能也會出現認知障礙,如執行功能障礙,注意力缺陷等,這可能是慢性缺血性損傷的結果,近年來靜息態功能磁共振成像(resting-state functional MRI,rsfMRI),其通過低頻BOLD信號測量自發大腦活動,逐漸應用于MMD患者認知狀態的研究,研究表明rs-fMRI可早期檢測由缺血引起的腦功能改變,可改善此類患者的生活質量[43]。
筆者總結的多模態磁共振成像技術在出血型煙霧病診斷的優勢及局限性見表1。
由于煙霧病的病因及發病機制不清,出血型MMD又是預后最差的一個亞型,對煙霧病的診斷仍以有創檢查方法為主,然而,隨著MRI技術的不斷發展,形態學成像結合功能學成像能夠更好的評估MMD術前狀態及術后復查,在煙霧病的診斷及評估方面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利益沖突: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