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航 徐 文 徐 娜
(1 山東中醫藥大學藥學院,濟南市 2503552,電子郵箱:1299037786@qq.com;2 山東省淄博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高新區分局,淄博市 255000)
【提要】 本文采用實證研究方法,通過分析三起互聯網非法銷售藥品的典型案例,總結我國互聯網非法銷售藥品案件的特點。結果發現我國互聯網非法銷售藥品的主要原因是立法層次不高,對違法行為懲罰力度不夠;傳統的監管技術手段相對落后,調查難、取證難;跨部門、跨地區導致監管查處難度大、核查處置效率低等。建議完善法律依據,建立部門協作長效機制;強化部門間協作和信息共享,改進監管技術手段,培養復合型人才;構建藥品安全誠信體系,實行行業禁入;普及藥品安全知識,形成社會共治格局。
自2015年國家提出“互聯網+”以來,互聯網藥品銷售迅速發展,主體越來越多,給消費者帶來消費便利,但同時互聯網藥品銷售具有虛擬性、隱蔽性和跨地域特點,給現行的執法管轄、案件調查、證據固定等帶來很大挑戰。互聯網上藥店迅猛發展,但監管法律法規相對滯后,造成監管環節出現了新問題。本文通過具體案例實證分析目前我國互聯網藥品銷售存在的主要違法問題及特點,以及監管環節存在的主要問題,并提出改善現有問題的對策。
以下案件是近年來查處的互聯網非法銷售藥品典型案件:案例一是無證企業假借其他藥店名義購進藥品,通過網站、QQ等網絡工具進行銷售,利用社會物流進行運輸;案例二是以非藥品冒充藥品利用第三方網絡平臺進行銷售,利用社會物流進行運輸,涉案假藥種類為治療性功能障礙藥品;案例三是跨區域制假售假,通過網絡工具進行宣傳銷售,利用社會物流進行運輸,涉案假藥種類為降壓降糖及治療皮膚病、風濕骨病等常見病、多發病的假藥。
1.1 TZ網絡有限公司未取得藥品經營許可證而網絡銷售藥品案 2015年5月,執法人員根據福建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投訴舉報中心收到的線索,對TZ網絡有限公司營業場所進行了現場檢查。現場發現順氣安神丸等藥品,順豐快運、圓通速遞等快遞運單,以及部分尚未寄出的藥品包裹。經查實,TZ網絡有限公司未取得藥品經營許可證,自2014年12月起,TZ網絡有限公司以其他藥店的名義從互聯網藥品商城購進藥品,通過網站安裝的“百度商橋”、QQ聊天工具和電話等方式,與顧客商談藥品價格、發貨地址和收款方式,確定購買后再由順豐、圓通等快遞公司將藥品寄遞給顧客,通常采取貨到付款的方式,先由第三方快遞公司代收貨款,之后再進行賬目結算。該案中,TZ網絡有限公司未取得藥品經營許可證而網絡銷售藥品,受到沒收違法經營的藥品、沒收違法所得,并處違法經營藥品貨值金額3.5倍罰款的行政處罰。
1.2 WL有限公司網絡銷售假藥案 2016年3月,執法人員根據原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關于舉報TB網絡商城銷售的黑寡婦煞星(達克羅寧軟膏)涉嫌假藥的交辦函》對WL有限公司進行檢查,發現WL有限公司從某有限公司購進黑寡婦煞星(達克羅寧軟膏)并通過TB網絡商城銷售。被舉報的黑寡婦煞星(達克羅寧軟膏)的包裝、說明書上未標注藥品批準文號,但有關于“藥品、主治對象(適應證)、用法和用量”等的文字表述,其外在形態、包裝方式、標簽說明均與藥品相似,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管理法》第一百零一條第一款對“藥品”的定義。上述產品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管理法》第四十八條第二款規定的“以非藥品冒充藥品”情形,應當判定為假藥。鑒于上述行為涉嫌構成銷售假藥罪,北京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向公安機關進行了案件移送,后公安部門出具《撤銷案件決定書》決定不再刑事偵查,該案交由行政機關進行行政處罰,罰款和沒收違法所得合計428 190元整。
1.3 “5·13”生產銷售系列假藥案 2015年9月,湖北省黃石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公安系統根據群眾舉報線索,在前期近半年的調查取證基礎上,在北京、鄭州、杭州、長沙、天門、武漢、荊州等地,同時一舉查處許某等人生產銷售系列假藥重大案件。現場收繳各類成品假藥188種,約14.5萬盒(瓶),半成品假藥82種,約353萬粒(支),以及大量制假設備,涉案金額達1億多元[1]。經查實,徐某、張某等人從河南、北京等地購進假藥原料、包裝材料,在湖北省內外多地組織生產“護肺養生舒”“人知降糖膠囊”等假藥,宣稱其具有降壓、降糖及治療皮膚病、風濕骨病等常見病、多發病的功效。該團伙通過互聯網、報紙等媒介發布虛假廣告,通過網絡接受訂單,經快遞運輸將假藥銷售給患者。
結合近年來查處的案例,互聯網非法銷售藥品的特點可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
2.1 無證網絡經營藥品和網絡銷售假藥案件多發 目前未經許可擅自開展網上售藥,以及超經營方式、超經營范圍網上售藥行為依舊多發,主要表現為未取得藥品經營許可證而通過網絡經營藥品、網絡銷售處方藥等。在公安機關偵辦的互聯網非法銷售藥品案件中,以非藥品冒充藥品、假冒合法企業合法產品的假藥案件較為普遍。
2.2 通常為跨區域作案,制假、宣傳、銷售環節相互分離 在制售假藥案件中,制假、宣傳、銷售環節大多相互分離。以“5·13”生產銷售系列假藥案為例,違法行為涉及北京、湖北、河南等多個省份,犯罪團伙從河南、北京等地購進假藥原料、包裝材料,在湖北等地農村地區組織生產,通過網絡平臺進行宣傳,將產品銷往各地。制售假藥品案件涉案人員大多內部分工明確,各環節相互分離,違法行為跨地區跨部門,企圖逃避執法部門監管。
2.3 通過網絡平臺進行銷售,通過社會物流進行運輸 上述三起互聯網非法銷售藥品案件中當事人普遍以第三方平臺、網站、QQ等多種形式進行宣傳并銷售,通過社會物流以快遞形式進行運輸,異地發貨、異地收貨,在儲存、運輸和養護等環節都很難保證藥品質量[2]。藥品網絡銷售者和消費者不直接接觸,而是通過第三方進行宣傳和賬目結算,具有較強的隱蔽性。
2.4 涉案假藥以治療性功能障礙藥品以及常見病、多發病的假藥居多 周志剛等[3]對我國公安機關2011~2015年偵辦的50起典型假藥案件進行梳理,發現涉案假藥種類多集中于治療性功能障礙藥(占23.8%)、美容藥和減肥藥(占19.6%)、止咳平喘藥(占14.2%)、治療風濕骨病藥(占13.9%)、抗糖尿病藥(占7.3%)、抗腫瘤藥(占6.6%)等。不法分子抓住互聯網藥品銷售能夠保護隱私的特點,以及常見多發病患者久治不愈導致病急亂投醫的心理,通過網絡夸大宣傳、虛假宣傳,非法銷售藥品。
3.1 跨部門、跨地區導致監管查處難度大、核查處置效率低 互聯網藥品銷售的監管涉及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工商、公安、郵政等多個政府職能部門,違法違規網絡銷售藥品實際發貨地址不一定是網上藥店的注冊地址,違法藥品生產、銷售、信息發布等環節相互分離,涉及多個地區的多個監管部門,導致跨區域、跨部門行政監管成本高、響應速度慢、工作效率低,造成監管查處難度大。此外,網絡銷售藥品銷售范圍廣,出現問題時上傳下達或協查程序繁瑣導致核查處置時間長,追回時消費者可能已經使用完畢。
3.2 監管力度不到位、技術手段落后,調查難、取證難 與傳統藥品銷售渠道的監管相比,互聯網藥品銷售監管力度明顯不夠。網絡銷售藥品不通過直接接觸方式完成藥品交易,產、供、銷過程隱蔽,傳統監管手段單一,難以進行有效追溯和查處[4]。常規的監管手段難以收集保存違法違規行為的電子訂單、銷售憑證等證據,違法違規網頁注銷或違法違規的電子證據經修改后難以再進行調查取證。
3.3 立法層次不高,對違法行為懲罰力度不夠 完善的法律體系是對互聯網藥品銷售實施有效監管的前提和基礎。原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2005年9月出臺的《互聯網藥品交易服務審批暫行規定》屬于規范性文件,法律效力低,且制定時間較早,現已不適應當今互聯網藥品交易發展的需要。現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管理法》缺少互聯網經營監管條款,未明確第三方交易平臺、大型門戶網站、物流企業等相關方的法律責任,對違法者警告、責令限期改正等的行政處罰力度小,違法成本低,不足以震懾違法者[5]。
4.1 完善法律依據,建立部門協作長效機制 在修訂《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管理法》時,應當將互聯網藥品經營作為專門章節進行規定[6],增強法律法規明確性、可操作性,使互聯網藥品銷售行為有法可依,為下位法提供標準性規定,指導和規范網上藥店的發展。此外,還要從法律層次建立互聯網藥品銷售協同管理體制,明確執法主體和有關部門的權責,對電子證據獲取和采信、案件移送要求等做出規定[7]。
4.2 強化部門間協作和信息共享,改進監管技術手段,培養復合型人才 加強公安機關、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大數據部門和第三方平臺的協作和信息共享,建立全國統一的藥品網絡銷售監測系統。借助互聯網技術與大數據分析,將零散的網絡數據線索進行匯聚、分析、提純,強化對互聯網藥品銷售的監管,形成稽查辦案的重要線索和依據。同時要注重大數據分析人才的培養,培養一批既熟悉市場監管業務,又有大數據思維的復合型人才[8]。
4.3 完善藥品安全黑名單制度,構建誠信體系 建立健全社會監督網絡規范互聯網非法銷售藥品行為,運用信用激勵和約束手段,暢通群眾舉報熱線,按規定落實投訴舉報獎勵。加強新聞媒體曝光,將互聯網銷售假劣藥品的企業和人員納入誠信黑名單,情節嚴重的實行行業禁入。
4.4 普及藥品安全知識,形成社會共治格局 加強藥品安全知識的宣傳普及,特別要加強對農村地區和低收入人群的宣傳和教育力度,提高消費者對網上藥店及藥品真偽的辨別能力,以真實的案例警戒消費者,保障自身用藥安全[9]。及時發布、曝光互聯網非法銷售藥品行為,形成政府部門、新聞媒體,廣大民眾廣泛參與、共同監督的社會共治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