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以前我一直住在鄉下,每天來的手藝人讓我非常有盼頭。誰家的碗碎掉了,不會扔,一定要等補碗的手藝人來把它補起來。一個粗瓷碗值得了多少錢呢?他卻細致地補著——我一直難以忘記他的長相,個子極矮,黑且瘦,背微駝。補碗時會唱著小曲兒,異常的動人。我看著他,他偶爾抬起頭跟我說:“跟我學補碗吧,長大了,有飯吃。”我答應得很快,因為覺得彈棉花和補碗這兩件事都好,帶著很奇妙的東西。
他補的碗真好,把碎的碗對齊,然后用鐵釘把兩邊鉚住,裂縫要用七八個這樣的鉚子,真像做了手術的碗,留下一串疤痕。還有那些做秤的、制陶的,還有那些老油房、剃頭人,還有吹糖人的、拉大片的……那些手藝人去了哪里呢?
(文/雪小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