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笑

【作者簡介】

林徽因，民國著名的作家、詩人、建筑學家。在人們的心中，她是才氣與美貌并重、不食人間煙火的一位女子。林徽因喜歡寫詩，現存詩歌大約五十余首。她的詩歌作品有著獨特的味道。作為建筑學家的林徽因， 將建筑藝術與詩歌創作相結合，其詩充分體現了建筑美的藝術特色，同時又兼具音樂美、畫面美。她追求詩歌格律化，而在腳韻、詩節、詩行、平仄等方面體現出來的格律特點又比較自由靈活，不失清瑩溫婉、和悅流暢之美， 因而從詩中流露出來的是輕巧、自在、活潑的韻味，而絕少刻意雕琢的痕跡。既使人體味到了心靈上的美感，又不失視覺上的享受，顯示了其細致獨到的藝術魅力，具有其獨特的風格。金岳霖先生評價說：“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是誰笑得那樣甜，那樣深，

那樣圓轉？一串一串明珠，

大小閃著光亮，迸出天真！

清泉底浮動，泛流到水面上，

燦爛，

分散！

是誰笑得好花兒開了一朵？

那樣輕盈，不驚起誰。

細香無意中，隨著風過，

拂在短墻，絲絲在斜陽前，

掛著，

留戀。

是誰笑成這百層塔高聳，

讓不知名鳥雀來盤旋？是誰？

笑成這萬千個風鈴的轉動，

從每一層琉璃的檐邊，

搖上，

云天？

【詩意鑒賞】

關于笑，古人留下很多美妙的詩句。《詩經》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白樂天《采蓮曲》曰：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辛稼軒《青玉案·元夕》曰：笑語盈盈暗香去。易安《浣溪沙·閨情》曰：繡面芙蓉一笑開。每一種笑，都是人類最美的符號。而林徽因筆下的笑則別具風格。它先是甜，深，圓轉而又天真；接著是輕盈，無意；最后是清脆悅耳，直上云天。為了寫出它的美，詩人輕輕地吟唱：

全詩由問句“是誰……”領起，層層深入，重章疊唱，充滿回環之美。四個問句只形成三個小節，每節六行。前四句是長句，字數從8字到11字，工整中略有參差；后兩句是短句，均是2字，精短干練。詩句由長到短，形成倒金字塔形，玲瓏剔透，與柔美的內容相得益彰，不愧是建筑師寫出的詩歌！全詩又平仄相諧，音調和美，韻角“散”“戀”“天”押an韻，輕盈靈動，富有音樂般的旋律感。詩歌講意象，本詩的意象純真文雅。如“清泉”，涌出水面，像串串明珠般閃著光亮，燦爛而分散；如“花兒”，輕盈中透著細香，隨風拂過，散發著生命的光芒；如“百層高聳的古塔”“萬千轉動的風鈴”，向空間無限拓展。詩人以古典詩歌中經典的意象入詩，清新明快的意象使詩歌充滿古典蘊味。

純美的笑，純美的意境，你，是否喜歡這樣的笑？

【拓展運用】

曾經，你是那樣愛笑。小時候，我也是那樣愛看你笑。你有時微笑淺淺，讓我心里倍感安全；你有時開心大笑，讓我心里備受鼓勵。哪怕只是嘴角輕揚，都能讓我感受到溫暖。那時的你啊，星星是你的眸子璀璨，草地是你的胸膛起伏；拂過肌膚的清風是你的臂膀柔軟，而那陽光就是你的目光溫暖……你的笑甜，那樣深，那樣圓轉。那時的我小小的，總是依偎在你的懷抱中，那讓人心安的懷抱。樹梢翡翠般的葉搖曳著，沙沙聲中帶來你的氣息；清澈見底的河水流淌著，叮叮咚咚奏響著，還有那盤旋的鳥雀，帶來你的輕笑。我從未認真端詳過你的眉目，但我卻知道這世上再沒有什么能比這更秀美；我未曾看清過你的表情，但我卻知道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攝人心魄的笑。（節選自莊芮彧《我想捕捉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