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的譜系

申賦漁

在有文字記載之前，人類的歷史都是口口相傳的。祖先們喜歡用故事來講歷史。時代一久，這些故事在后人眼里就成了神話。

中國的神太多了。人間有神，山水間有神，花草樹木、飛禽走獸都有神做代言人。記錄這些神靈的古書也很多，《山海經》《呂氏春秋》《淮南子》《太平御覽》《列子》《史記》《路史》等書中都有記載。

中國也有一個類似于西方“宙斯”的這樣一位主神。中國的主神是“中央天帝”黃帝。不過要說明白黃帝，還要從春神慢慢說起。

春神叫“句芒”，長著人的臉，鳥的身子。手里拿著一只畫圓的“規”。句芒本來的名字叫“重”，他是“少昊”的兒子。

少昊的父親是“太白金星”，母親叫“皇娥”，是天上的織女。少昊后來到東方建了國家，被稱為上古“五帝”之一。

少昊的另一個兒子，叫“該”，后來成了秋神“蓐收”。住在可以望見太陽落山的“泑山”。蓐收完全長著人的樣子，只是身上有白毛，手是虎爪。一手拿著一把畫方形的“矩”，一手拿一把大斧。這斧子表明他還管“刑罰”。古代要“秋后問斬”。秋神有殺氣。

夏神叫“祝融”。他又是火神，手里拿著一個“衡”，這是天平的長桿。他是“五帝”之一“顓頊”的孫子。顓頊是黃帝的孫子，后來接替少昊，做了帝王。祝融的名字叫“黎”。有人說叫“重黎”。他曾打敗過水神共工，殺了偷天帝“息壤”的鯀。

冬神叫“玄冥”。他本來的名字叫“禺強”。手里拿著“權”。是與“衡”配合著用的計重器。也可以是秤砣。他是黃帝的孫子。他的父親叫“禺猽”，是東海的海神。玄冥是北海的海神，又是冬神、北風之神。玄冥與父親禺猽一樣，都是人頭鳥身，足下踩蛇而飛。

春夏秋冬四神，只是天帝的輔佐神，是他們的助手。天上有東、南、西、北、中五位天帝。

春神“句芒”是東方天帝“伏羲”的輔佐神。伏羲的母親是“華胥氏”。有一天到雷澤去游玩，踩著了一個大腳印，心有所感，后來生了伏羲。雷澤是雷神居住的地方。雷神是一條長著人首的巨龍。所以，后來伏羲以龍為圖騰。他是中華民族的始祖。

夏神“祝融”是南方天帝“炎帝”的輔佐神。炎帝是代代相傳的神農氏。最后一代炎帝被黃帝打敗，兩族合并。之后，“炎黃”并稱。我們都是炎黃子孫。

秋神“蓐收”是西方天帝“少昊”的輔佐神。

冬神“玄冥”是北方天帝“顓頊”的輔佐神。

所有這四位神，都聽命于中央天帝“黃帝”。一般說到“天帝”，指的就是“黃帝”。黃帝也有一位輔佐神，叫“后土”。后土手里的象征物是“繩”，也就是木匠用的“墨斗”，用來畫線取直的。

黃帝在地上還有一個宮殿，在中國的神山上。這座山叫昆侖山，相當于希臘的“奧林匹斯山”。

昆侖山有九重，最高層四周有城墻圍著。每墻有九個門。東方一面有“開明門”，門口坐著“開明獸”。它長著九個頭，每個頭上都長著一張人臉。大城里有五城十二樓。中間長著一棵叫“木禾”的稻子。周圍有不死樹、瑯珄樹等，瑯珄樹上結著珍珠一般的果實，是鳳凰的食物。一個叫“離朱”的神人一天到晚守著，他長著三個頭，所以總有一個頭可以不睡覺。

在另一個山頭上，還有神們的空中花園“懸圃”。由神獸“英招”守著。它是一匹長著翅膀的“飛斑馬”，人臉。里面有瑤水，一直流向瑤池。一路上有“牛頭怪”守著。它長得很可怕，有兩個牛頭，八只腳，卻長著一只馬的尾巴。叫的聲音像吹號。而且這號還是軍號。如果有人闖到這里，它朝你一叫，你的家鄉就會發生戰爭。瑤池呢，住著西王母。她每年農歷的三月三都在這里開蟠桃會。

大禹治水時，為了挖山填海，把昆侖山挖壞了。天帝之都從此廢棄。都城沒了，諸神們再來人間，只能住在由凡人給他們修筑的大小不一的廟宇之中了。雖然神受了委屈，但離人倒是近了。彼此可以日日相處。

東西南北中的天帝及其輔佐之神，只是諸神們一個粗略的譜系，就像一棵大樹的枝干。有了這個枝干，慢慢就能理清中國神們的體系了。中國的神不是自帶光環，而是由杰出的領袖擢升為神。神的崗位設定，也圍繞著人的生活與勞動，似乎仍是人類社會的翻版。上古的神話里，包含著我們的文化基因和文化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