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金麥穗”與“趕車謠”

金靈

【一類文】

老舍愛北平愛得深沉。“真愿意成為詩人，杜鵑似的啼出北平的憂傷。”卻因為戰亂，而不得不遠離故園，至此，魂牽夢縈卻難返。

倘若老舍到了今日的北京呢？現代化的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可令他引以為傲的老城墻，卻要在拆還是要重新翻修間猶豫不決，無論如何，也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其實北平算得上幸運，在胡同里走一走，尚且還能看見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或許還能有幸碰上一兩個老北京，操著一口京味兒十足的口音，買驢肉火燒。

北平有幸，然而，其他城市呢。

韓少功的《我心歸去》中滿載對故土的思念與期望：“會對故土失望，會對浮糞四溢的墟場失望，那種失望能滴血。血沃之地，將長出金麥穗和趕車謠。”如今浮糞四溢的墟場沒了，崎嶇不平的道路沒了，失望也終于沒了，然而金麥穗呢，趕車謠呢？面對鋼筋鐵骨的城市，生活好了，條件好了，失望自然隨之而去，而緊跟著的是迷茫、空虛，卻全然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或許需得遠行至另一個鋼筋鐵骨的城市，卻全然不覺得陌生才能明白：因為一直身處陌生之地，才對陌生習以為常。

“金麥穗”和“趕車謠”，本當是生于斯、長于斯的人們對故鄉最美好最真摯的期許。滿懷夢想的少年郎，意氣風發地離開故鄉，立志要讓故土變成期許的模樣。而當他們或一事無成，或功成名就歸來之時，想尋一心靈寄托之所時，故鄉，早已沒了一絲舊日的痕跡，其中的悲哀，又怎么能用言語傾訴呢？

歸根究底，我們的許多城市都在復制粘貼，而全無自己的特色。于是安土重遷、守家難離的，在城市的變化中迷茫了；追尋夢想、出門遠行的，也在不知不覺中不識歸途。而所有思念故園、魂牽夢縈的人，也全在不自覺中成了無根浮萍，故土難覓。

金麥穗與趕車謠，絕不是復制粘貼便可生長出的。一個城市的建設，應當交由每一個生于斯長于斯的故人。

評點：這篇文章的立足點和落腳點是獨特的，作者發人之所未發，從當今社會的現狀出發，跳脫出個體的命運，從全局觀照一代人與故鄉的關系，因而文章自然具有了高屋建瓴的意味。文章的論證最后落于“我們的城市都在復制粘貼，而全無自己的特色”，評價了材料中指向的三類人在這種現實面前的處境，批判的意圖是明顯的，批判程度是犀利的，同時文章的質問也是發人深省的。此外，難能可貴的是，文章關于“金麥穗”和“趕車謠”的提法就來源于課本選文《我心歸去》。開篇提到的“老舍愛北平愛得深沉”的認知也來源于課本選文《想北平》。“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對于品質課本素材，平日的用心積累能讓考生在考試中走得更遠、更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