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孩政策放開對養老保險基金財務可持續性的影響研究

□任 航

一、“雙獨”、“單獨”政策的推行及其對我國人口的影響

(一)“雙獨”、“單獨”政策對我國人口的積極影響。

1.科學有度地放開生育數量限制，使我國人口長遠上得到穩定發展。自20世紀80年代實施獨生子女政策以來，我國的總和生育率處于持續下降狀態。照此趨勢發展，如果生育率繼續走低，我國人口將很快出現零增長甚至負增長，帶來一系列人口結構上的問題，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造成巨大壓力?！岸ⅰ闭叩膶嵤瑫谝欢ǔ潭壬鲜股视兴厣?，緩解由生育率過低導致的人口、社會經濟等問題。

2.緩解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老化?！半p獨”、“單獨”政策為代表的逐漸放開的生育政策會導致生育率的回升，年輕人口的比例因此得到提高。盡管老年人口的絕對數量在短期內難以下降，但是老年人口占比的提升速度將得到減緩。因此，生育率的回升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老年人口比重的降低，即緩解了人口老齡化的現狀。

3.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長久以來偏高的新生兒性別比。盡管隨著社會經濟及人們觀念的發展、進步，重男輕女的落后思想得到了很大的弱化，但是在一些經濟文化發展落后的地區，這種思想仍然根深蒂固。由于獨生子女政策的推行，“只能生一個”的政策限制更是使得這種觀念尤為強烈。而二孩政策的實施，實際上在一定程度上給對于新生兒具有性別偏好的夫妻留出了一定的選擇余地，實現其生男孩或女孩的愿望，進而降低長久偏高的新生兒性別比。

4.減少我國新生兒的漏報數量。20世紀90年代生育率開始顯著降低的同時，我國的出生人口漏報問題也逐漸浮現出來。在1990、2000、2010進行的第四、五、六次全國人口調查中，三次普查得到的統計結果都顯示，我國的生育處于一個偏低的水平。這普遍被認為是新生兒漏報所導致的，歸根結底，就是以獨生子女政策為代表的計劃生育政策。隨著二孩政策的出臺，更多的家庭符合政策要求從而可以生育第二個孩子，這無疑會極大地降低實際生育二孩家庭的漏報動機，最終使新生兒漏報的問題得到顯著改善。

(二)“雙獨”、“單獨”政策存在的問題：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的合理性。

1.政策時滯性導致短期內難以取得顯著效果?！半p獨”、“單獨”政策可以適當提高生育水平，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展。但由于實施力度、政策時滯等因素，加之我國很多地區人們普遍生育觀念與政策理想環境的差距，如：經濟發達地區普遍傾向于較弱的生育意愿，落后地區原本就生育超過一個子女因此受政策影響不大等。這些因素在短期內都難以發生明顯的改變，因此，在現行政策的基礎上，有必要進一步加大鼓勵生育政策的力度，實行全面放開的二孩政策。

2.政策在某種程度上可能加重年輕群體的養老負擔。二孩政策雖然可以一定程度上緩解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老化，但事實上，對于解決我國當前亟待解決的困境，二孩政策的效果或許并不夠理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它有可能會加重我國當代“上有老下有小”的勞動力青年人口撫養子女、贍養老人的雙重負擔，即我國當前典型的“421”家庭模式難題。如果從家庭養老模式出發來分析二孩政策的效用，至少要再經過一代人，即現在“二孩”政策受益群體成為老齡人口后，當前的困境才可能獲得轉機。

3.開放“雙獨”、“單獨”政策的面向人群與高生育意愿人群錯位。“雙獨”、“單獨”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人口老齡化以及隨之而來的養老保險財務缺口問題。然而，我國的“雙獨”、“單獨”政策，其受益人群主要來自城市和發達農村地區的家庭，但事實上，上述人群在二孩的問題上往往并沒有十分強烈的生育意愿。因此，我國的出生性別比問題，遠不是一個二孩政策就可以解決的，也絕非是一蹴而就的。

此外，遺留的待解決的問題諸如二孩政策的申請手續復雜，適齡生育人群的住房條件有限以及由于工作原因、撫養成本、觀念轉變需要時間等，都需要進一步的政策和制度改革。

二、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的正面效應和阻力

(一)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將有效增強養老保險財務可持續性。

1.優化人口結構，降低制度的人口贍養比。改革的實行能夠優化人口結構。若實施效果較為理想，將有效提高人口出生率，則若干年后年輕人口在人口總量中的比率將得到提高，這將使得繳費人群得到擴大。同時，隨著中國人口數量最龐大的一代逐漸死亡而退出制度，從制度領取費用的人口逐漸減少。兩種效應的綜合作用必將使年輕人口與老年人口的比例得到提高，制度的人口贍養比得到顯著降低，進而緩解養老保險基金的給付壓力，推動制度進入一個良性的繳費、給付循環，增強制度的可持續性。

2.由獨生子女現象導致的、逐漸弱化的家庭養老的作用得到重新凸顯。自20世紀80年代獨生子女政策在我國得到大力推行開始，我國開始了具有明顯時代特征的“獨生子女時代”。這雖然在短期內極為有效地遏制了我國人口的增長，但同時也埋下了巨大的社會隱患，其中就包括由具有鮮明中國計劃生育痕跡的“421”家庭結構引發的子女成年后對老人的贍養難題以及各種意外等因素所導致的、獨生子女家庭所特有的“失獨”現象。因此，全面放開二孩的生育政策是針對上述社會及財務問題的一項行之有效的舉措。

3.緩解出生人口性別比失衡，減少人口漏報，切實擴大繳費基數。過去的性別比失衡，一方面是重男輕女傳統思想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源于出生人口中女孩的漏報問題。二孩政策全面放開，這對實報出生人口形成了一種潛在的鼓勵，有利于進一步擴大制度的繳費基數，從數量上增加基本養老保險金的征收、積累，增強養老保險的財務可持續性。

(二)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現實中仍存在阻力。

1.年輕人的生育觀念轉變，影響政策實際效果。本身過高的生育成本，社會生活方式、婚育觀念的變化，生存壓力的不斷加大、流動性和不確定性因素增多以及贍養父母的壓力較上一代大大加重等這一系列的因素都必然導致年輕人越來越傾向于理性地選擇“少生、優生、晚育”的生育模式，這給政策的實施造成了很大阻力，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政策的實際效果，加上政策本身具有時滯性，會造成政策推行后難以真正普及，效果不顯著。

2.二孩放開政策針對的群體和適齡生育人群的錯位，影響政策效果。計劃生育政策實行30多年以來，在高壓政策之下，首當其沖受計劃生育政策影響而沒有生育二孩的群體主要是“60后”、“70后”，如今國家全面放開二孩政策，表面上看來將引發上述群體的生育熱潮，然而，“60后”、“70后”的夫妻，如今已近中年，大多數早已錯過了最佳生育時機，甚至多數已不具備生育能力，這意味著政策在某種程度上對于某些年齡段的群體是失效的。

3.子女增多導致撫養成本提高，誘使制度內逃費現象的滋生。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的推行，緩解了人口老齡化的形勢，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當前我國青年一代的負擔，然而事實上，本就因為教育、醫療等一系列生活成本的提高而愈加高昂的撫養成本，如果說在獨生子女家庭尚且可以負擔，那么在額外生育子女的家庭，很多情況下變成了頗為沉重的經濟負擔。沉重的撫養成本加上贍養父輩的費用，有可能成為制度內逃費現象的潛在誘因。

三、全面放開二孩政策的政策建議

(一)面向二孩政策的踐行人群，優先降低養老保險繳費率。若繳費率可以得到降低，則面向二孩政策的踐行人群可以考慮出臺養老金繳費優惠政策，優先降低繳費率，配合生育政策的放開。這項改革一旦實施，將很大程度地緩解繳費人群繳費之余撫養子女、贍養老人的多重壓力，減輕養老金繳納對其造成的壓力，起到激發其繳費積極性的作用，進而形成自覺繳費的良性循環模式，從根源上增加養老基金的積累，增強養老保險的財務可持續性。

(二)加強征收及監管力度，確保養老保險基金的繳費。加強養老保險個人和企業部分的征收力度，同時加大人口普查力度，減少出生人口漏報，減少制度內繳費人群的逃費行為，盡可能做到“應繳盡繳”，確保養老保險基金的繳費，保證基金來源的穩定性，以應對養老保險需求的剛性增長，增強基金的財務可持續性。同時加強各環節的監管力度，制定并完善懲戒措施，確保社會養老保險金更加順利、足額地征收。

(三)配套措施。如繼續完善延遲退休年齡的政策，細化具體的方案，結合中國現實情況，完善并推出更加具有可行性的漸進式改革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