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中國企業家精神的經濟哲學追問

胡博成，朱憶天（博士生導師）

一、引言

改革開放四十年來，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縱深推進，促進了我國物質財富的極大豐富，在獲得物質滿足后人的精神世界變化值得相關理論研究者關注。張雄[1]立足新時代經濟發展深刻闡明了精神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未來的市場競爭伴隨著信息化、智能化和虛擬化的深度推進，精神對物質的反作用史無前例，配置精神資源比配置物質資源更緊要，尤其是決策智慧、戰略思維、知變應變策變能力、思辨認知和理性判斷水平、文化創新和精神資源開發的自覺度等哲學素養，都將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因此，基于這個層面審視企業家精神尤為重要。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及民營企業家座談會上多次強調要“激發和保護企業家精神[2]”和“弘揚企業家精神[3]”。企業家作為企業發展的關鍵主體，其精神狀態是新時代經濟發展的核心要素之一，關系到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從社會發展層面來看，企業家精神屬于經濟發展問題，但從社會存在論層面來看，企業家精神屬于哲學問題。哲學對企業家精神的在場性解讀主要是深入事物內部，不斷揚棄外在的感性雜多，從而獲得對企業家精神的思想性和真理性認識。哲學是一種特有的邏輯和思辨形式，若能透視經濟現象就可以獲得通透的歷史哲學觀點。像馬克思一樣深入研究經濟現象，發揮哲學在重大社會問題中的指導作用，是所有經濟哲學研究者所要不斷努力的方向。鑒于此，本文在學術界已有的研究基礎上嘗試對企業家精神進行哲學追問，為新時代經濟發展做出有所裨益的思考。

二、企業家精神研究綜述

（一）企業家精神內涵

企業家精神內涵是深入研究企業家精神的重要前提，但到目前為止主流經濟學術界并沒有對其做出準確全面的界定，國內外學者對企業家精神內涵眾說紛紜。時鵬程等[4]從個體層次、組織層次和社會層次三個方面界定了企業家精神。靳衛東等[5]從廣泛性、不穩定性和多層次性三個方面對企業家精神內涵做出了概括。姜忠輝等[6]則從企業家精神的內涵和外延兩個角度對企業家精神的定義進行整合，即從個體特性、行為特性和與環境相結合的特性整合了企業家精神的內涵。

（二）企業家精神特征

企業家精神具有眾多鮮明特征，其中學術界關注和研究最多的特征是套利性和創新性。奧地利學派學者科茲納[7]在批判新古典理論的論述中指出，均衡分析框架中沒有企業家的地位，并且企業家精神的作用被忽視是有問題的。市場具有均衡態勢正是企業家把握機會對市場進行調整的結果，因此科茲納將企業家定義為“套利者”，學術界將科茲納企業家精神總結為套利性特征[8]。熊彼特[9]將經濟領域中實行重新組合的人稱之為企業家，并由此歸結出企業家精神具有創新性特征。

（三）影響企業家精神的因素

關于影響企業家精神因素的研究是最多的，目前具有代表性的研究主要有：李后建[10]探究了腐敗與企業家精神之間的關聯性，并基于我國30個省級區域1998～2009年的數據進行了實證分析，發現腐敗會破壞企業家創新創業精神。劉鵬程等[11]利用全球創業觀察（GEM）數據研究了性別因素對企業家精神的影響。王德才等[12]指出企業家精神是競爭市場中企業保持競爭優勢的手段，得出CEO變革型領導行為和戰略柔性能顯著影響公司企業家精神的結論。李磊等[13]研究了金融發展對企業家精神的影響，從提升企業家精神的角度說明了構建一個有效金融系統的重要性。

（四）企業家精神與經濟增長的關系

企業家對經濟發展具有重要作用，那么企業家精神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什么關系呢？周方召等[14]通過將企業家精神的差異化配置納入創新增長模型，合理解釋了跨國經濟增長的差異。胡永剛等[15]研究指出，管制和法治通過企業家精神的數量效應和配置效應來影響經濟增長和收入差距。汪輝平等[16]對創新企業家精神進行了分析，指出新型企業家精神才是經濟長期可持續增長的驅動力。

企業家精神體現在經濟領域的方方面面，但相對而言在學術研究層面仍是一個比較新的領域，綜合學術界已有的企業家精神研究成果來看，有經濟、社會、管理、心理等多個學科的研究者運用定性、定量或者二者結合的研究方法，從不同層面研究了企業家精神的內涵、特征和影響因素等。值得學術界反思的是，從哲學學科關注企業家精神的同時將研究時間節點放在新時代背景中的研究比較少，因此，本文主要從哲學學科出發對企業家精神進行深層次追問：一是哲學視野中研究企業家精神的路徑；二是對新時代企業家精神的問題以及深層原因的追問，并基于此對新時代企業家精神培育提出若干思考。

三、哲學向度中的企業家精神研究

精神實質上是對意識和經歷的本質抽象，是人類驅動社會經濟發展的深層定在。從哲學向度出發研究企業家精神的路徑不同于其他學科側重于關注各種影響因素，而是重在揭示企業家精神背后的深層定在[17]，研究路徑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

（一）基于企業家個體意識層面

個體意識層面的企業家精神研究主要關注企業家之所以能成為企業家的影響因素，即獲取資源、承擔風險及管理等方面的動態應變能力決定了誰能成為企業家，教育、閱歷、經驗及年齡等靜態積累對解釋企業家的創業動機具有重要作用，因此，企業家自身擁有的動態能力和靜態積累在整體層面上決定了其精神狀態。不同文化、地區和行業的企業家具有截然不同的心理特質，哲學研究向度關注的是從企業家特質中抽象出來的具有共性特征的動機和意識。

1.不同企業家創辦企業的動機存在共性。企業家在生產管理和經營活動中處于中心位置，而對于創辦企業的動機企業家主要從物質滿足、精神滿足、自我完善、社會認同等方面進行考量。從社會存在論層面審視企業家創辦企業的動機，包括兩個方面：一方面企業家會考慮物質追求；另一方面，企業家會受到社會歷史文化的影響，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思想在企業家社會責任感培育中起著重要作用。也就是說，我國企業家創辦企業不僅考慮物質追求，而且受社會歷史文化影響懷有治國平天下的抱負。

2.不同企業家在市場中呈現出的共同意識。面對激烈的市場競爭，企業家內心飽受煎熬，對企業發展和市場研判表現出了高度一致的思想意識。一是市場競爭帶來的高度流變性，讓企業家普遍具有由市場不確定性決定存續周期不定的憂患意識；二是企業家作為公司的核心人物要帶領企業發展所必須具備的意識，如創新意識、獲利意識、挫折意識等。企業家在市場中表現出來的意識對企業生產發展具有重要影響，一般來說成長初期和不斷成長的企業家具有更為強烈的市場意識。

（二）基于企業家行為和精神特質

企業家的行為和精神特質是指，企業家在市場中的行為特質及其行為背后的精神抽象。在社會主義市場中，資本作為一種不斷追逐自身積累的社會關系對企業家的行為和精神產生了重要影響，企業家在市場中獲得利潤的一部分用來享受，另一部分則用來作為再生產的資本，企業家由此陷入一種矛盾處境：作為人具有消費欲望，但作為人格化的資本還需要積累。在資本生產關系中企業家主要執行資本的意志，“是這個社會機構中的一個主動輪[18]”，由此可以抽象出企業家行為和精神特質。

1.企業家行為的理性化或非理性化特質。企業家作為享受的主體主要表現為本能式的追求，體現出非理性化特質，如任性的欲望、情感、情緒的表達。企業家作為資本增值意志的執行主體，應做到：一是要具有高度理性化的認知決策能力，具體表現為尊重市場、精于計算的運籌能力；二是為實現資本最大、最快增值會不斷嘗試突破條條框框的限制，呈現出有悖社會正常運轉秩序的非理性化特質。

2.企業家精神表現出異化特質。精神和資本是承載現代文明的主要形式，在社會轉型初期主要依靠精神的激發促進資本的不斷發展。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對商品價值量的占有成為精神的核心旨歸。這種占有勾連了資本與精神，精神最終被資本所吸納和統領，即隨著商品的發展精神與資本的關系發生顛倒，精神為資本加冕。企業家在市場交換中看到的主要是商品、貨幣和資本，追求剩余價值和財富成為其唯一目標，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完全被商品交換遮蓋，由此企業家的主體性逐漸被商品拜物教銷蝕，精神也逐漸被商品交換消解。

（三）基于企業家綜合素養

企業家的綜合素養主要是指企業家在企業生產管理過程中體現出來的綜合能力，本文中主要指人文意識和哲學素養。企業家作為經濟組織的中樞，不僅要不斷協調人與人、人與市場之間的關系，而且要不斷對企業內部和外部資源進行整合，在此過程中企業家精神狀態得到全面體現。

1.企業家的人文意識。企業家對內要關心員工，對外要關注社會和市場。在保障企業經濟發展的經濟效益基礎上，企業家還需要關注內部員工和外部市場中的利益相關者。尊重人、關注人不僅是企業家堅持以人為本的體現，而且是不斷獲取外部競爭力的表現。失去人文關懷，企業家就會失去凝聚力和整合力。人文意識是長期積淀起來的，并不是所有企業家都具有。

2.企業家的哲學素養。企業家在生產經營過程中所遇到的諸多現象和問題，本質上都可歸結為感性雜多，由感性雜多導致企業家精神現象問題的深層原因要歸結于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企業家在日常經營管理中主要依賴經驗和感覺處理問題，邏輯思維和抽象能力較為欠缺。未來隨著我國經濟發展的轉型，企業家的哲學素養將在企業的發展中具有更突出的作用。

不論是從企業家個體意識層面，抑或從企業家行為和精神特質，還是從企業家的綜合素養出發，都可以看出哲學視野中企業家精神的關注焦點是對經濟深層本質的揭示，需要不斷剝離附著在經濟社會表層的感性雜多。

四、企業家精神在新時代發展中面臨的問題

伴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企業家精神表現出了與我國經濟發展相匹配的昂揚向上狀態。企業家作為關鍵主體深諳市場中否定之否定的辯證法，在競爭性的生存條件和環境中，企業家們的隨機應變能力和化解風險能力不斷增強。特別需要指出的是，新時代企業家群體已經具備慣性的反思能力，能夠不斷根據外在世界的發展揚棄個體的劣根性并不斷提升自身德行修養。然而與西方企業家精神相比，我國企業家精神的發育仍存在一定的不足：改革開放以來時空高度壓縮，社會不斷變革的量能通過經濟生產不斷傳遞給企業家，對其精神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甚至導致了一些社會問題。

（一）新時代經濟發展給企業家精神帶來的問題

當前我國發展面臨新的機遇和挑戰：在國際環境方面，全球經濟復蘇持續乏力，以貿易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為代表的逆全球化不斷給我國經濟發展帶來壓力；在國內環境方面，高速增長的經濟正在向高質量的增長轉換，經濟增速放緩，產業結構調整加快。由此，將企業生產經營帶來的壓力傳導給企業家并對他們的精神狀態產生一定影響，主要表現在：

1.市場發展變化造成企業家精神出現焦灼甚至離散狀態。當前我國經濟發展整體平穩有序推進，但不確定性和下行壓力都有所增加，企業經營困難增大。由經濟發展的轉型升級和外部市場變化帶來的融資、市場和轉型等問題逐漸涌現出來，企業家面臨著經營的焦灼狀態。目前更值得關注的是，部分企業家面對經營困難試圖抽身離開。經濟高速增長時期，部分企業存在粗放式經營、負債率過高、環保等不規范問題，在市場變化和監管增強的情況下高增長時期的不規范問題被放大，對企業經營的影響超出了以往的經營困難。由此，部分企業家被偶然性所束縛，任由企業隨市場變化而漂浮不定，呈現出意志迷瞪、精神離散的狀態。

2.在應對市場變化過程中企業家表現出了非理性化情緒。市場經濟環境中供需跌宕起伏，特別是近期突發性、多變性事件連續不斷發生，作為企業運轉的中樞，企業家需要保持高度理性以應對市場變化。但是，在當前現實中企業家的決策行為普遍帶有非理性化特征，主要有三種典型表現：一是決策指令的頓發多變。近期市場流變速度加快，企業家對市場預期失去掌控，作為改革開放以后才成長起來的企業家群體無法做出精準決策以匹配市場變化。二是情緒波動性、突發性明顯。當前企業經營存在的困難既有客觀因素也有主觀因素，部分企業家卻單純地將其歸結為客觀因素而意志消沉。2018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民營企業家座談會以來，黨和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扶持經濟發展的政策，部分企業家對此喜出望外，座談會前后他們的情緒呈現出明顯的波動性、突發性。三是惰性特征明顯。有項目時無資金、有資金時無方向，對上級合作商要債、對下級合作商欠賬，國內市場不景氣、國外市場太繁雜，諸多因素綜合磨去了企業家的進取精神。

此外，企業家對市場經濟還表現出了集體無意識。我國企業家對投資缺乏理性思考，典型行為是盲目跟從市場熱點，可能導致市場出現失序和泡沫，地產熱、互聯網熱都是集體無意識的表現。近期隨著經濟發展的轉型，互聯網領域的泡沫被不斷擠壓，盲目跟風的“后遺癥”陸續顯現出來。

（二）新時代企業家精神與社會發展問題的關聯

改革開放以來，企業家迅速成長為廣受社會尊重的群體，其精神面貌對社會發展具有重要影響。上文中已經論述了新時代經濟發展對企業家精神造成的影響，此外，干擾或者制約新時代企業家精神發育的社會問題同樣需要予以關注，特別是異化的政商關系和社會責任缺失問題。

1.政商關系的異化。我國企業家深受傳統儒家文化影響，在企業運作過程中特別重視血緣和地緣關系。改革開放以后各級政府堅持以經濟發展為中心，注重加強與企業家的聯系，導致傳統血緣和地緣信賴關系發生了一些新變化，企業家在遇到問題時尋求經濟系統之外的政治關系支持或庇護成為第一選擇，換言之，企業家具有政治關聯對企業發展有重要影響。將政府和企業家置于發展經濟的共同目標之下，一方面有助于企業發展，另一方面也造成了政商關系異化等諸多問題。異化的政商關系使得企業的經營生產活動重心發生了轉移，即從正常生產轉向了非生產性的尋租，在一定程度上擾亂了市場的公平競爭環境并損害了良好的政治生態環境。

2.社會責任的缺失。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公平正義問題不斷凸顯，企業家與社會責任之間也存在一定矛盾。當前我國企業家是被賦予褒義的群體，他們掌握著組織企業生產運行的經濟資源，并且獲得了經濟和社會聲譽的回報。企業家推進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存在一些問題，如物質享受主義、自私自利主義、道德滑坡和分配失衡等問題十分明顯，嚴重影響了企業家精神的健康培育。作為經濟領域的精英，企業家應當在新時代主動承擔起由經濟發展轉型帶來的社會責任，以使命感、責任感和家國情懷來發展企業并不斷推進社會進步。

從新時代經濟發展問題和社會發展問題出發，關注企業家精神狀態的變化和存在的問題是新時代培育和弘揚企業家精神的重要前提。基于此，本文還需要進一步剖析新時代企業家精神存在問題的深層原因。

五、新時代企業家精神面臨問題的深層原因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企業家精神不斷發展，并且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發展涌現出了一大批成功的企業家。如同上文所述，企業家精神的繁榮不單純是經濟發展問題，而且還涉及深層社會問題，基于此，本文將從經濟和社會兩個方面來剖析新時代企業家精神存在問題的深層原因。

（一）資本主體性與人的主體性逐步走向趨同

1992年黨的十四大確立“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后，激活資本成為我國發展經濟的不二選擇，因而分析企業家精神繞不開對資本的分析，特別是繞不開馬克思關于資本本質特性的闡明。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曾指出，“資本具有獨立性和個性，而活動著的個人卻沒有獨立性和個性。”[19]這說明現代社會中資本是具有主體性的，并且人的主體性在資本生產過程中逐漸與資本融合甚至被資本竊取，企業家作為資本的持有者或者執行者在精神上呈現出的問題與此緊密相關。

當企業家用貨幣去雇傭工人生產商品時，貨幣就實現了向資本的轉化。資本獲得了工人的勞動力，實際上就獲得了勞動力生產商品的能力，同時也獲得了勞動者的主體能力，“他就把價值，把過去的、對象化的、死的勞動轉化為資本，轉化為自行增值的價值，轉化為一個有靈性的怪物。”[18]資本以增值為唯一目的，持有資本的企業家在資本增值過程中失去主體性，成為資本增值的工具，馬克思以此為出發點將資本家稱為人格化的資本和資本生產的主動輪。企業家克制自己的消費欲望，想盡一切辦法積累資本擴大再生產的深層動力機制是資本增值，換言之在增值方面資本與持有資本的企業家合二為一了。資本增值過程中需要面對企業內部的擴大再生產和企業外部的競爭壓力，這種經濟壓力傳導給企業家導致企業家精神出現眾多問題。

（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設計仍在逐步完善

企業家精神培育不僅與經濟發展高度相關，同時與社會環境密切相關。不論是政商關系異化還是社會責任缺失問題，其背后的原因主要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仍處在不斷建立健全的進程中，這可以從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地位窺見一斑：有計劃的商品生產——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基礎性作用——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到的作用需要建立健全的體制機制，也唯有健全的制度才能不斷規范市場經濟行為并最大限度地促進企業家精神的健康發展。

十八大以來，黨和國家不斷推進全面深化改革，不斷在國家宏觀戰略層面推進有助于市場健康發展的體制機制建設，在整體上建設有助于經濟健康平穩發展的社會環境是培育企業家精神的根本舉措。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不斷完善的環境中，確保公權力與企業的規范互動，引導企業家不斷為社會發展做出貢獻是新時代經濟發展的重要任務。

六、新時代培育企業家精神的若干思考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和民營企業家座談會上明確指出要重視培育和弘揚企業家精神，對新時代企業家精神培育具有重要的方向指引。如上文所述，本文主要從哲學角度闡述了研究企業家精神的路徑、存在的問題及其原因，同時結合新時代經濟發展轉型現實，筆者認為，培育新時代企業家精神、發揮企業家精神對經濟發展中的反作用，需要高度重視社會制度因素。新時代下我國要不斷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推動滋養企業家精神的市場機會不斷涌現。未來可預見的市場機會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世界市場大開發的機會；二是新興科技企業和傳統產業結構升級的機會。

（一）以開掘世界市場機會為重要窗口，不斷推進新時代企業家精神的發展

從2010年開始我國國民生產總值穩居世界第二，我國正在不斷走向世界舞臺中央，在國際社會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影響力。為全面應對21世紀的經濟和政治發展困境，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先后提出了“一帶一路”倡議和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主張以推進全球經濟發展。因此，推進新時代企業家精神的發展要充分利用開掘世界市場的機會。

1.依托“一帶一路”倡議不斷拓展我國企業的全球市場空間。經過改革開放四十年的發展，我國在與世界良性互動中全面實現了雙贏局面[20]。我國企業的技術積累和管理經驗不斷走向成熟，我國與發達國家的差距正在不斷接近或者縮小。我國企業在世界市場上的競技水平不斷提高，意味著其將在更大范圍和更廣領域中獲得發展空間，特別是在與廣大發展中國家交流合作中有望獲得更多發展機會，從而帶動后發展國家不斷發展[21]，這將為新時代企業家精神的培育激活提供更多潛在的市場機會。

2.把握新型全球化的發展契機，在世界市場積極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近年來，發達國家不斷掀起的逆全球化潮流對我國企業來說是一把“雙刃劍”，雖然短時間內可能影響我國企業的發展，但更多的是在倒逼我國企業拓展新的市場機會。資本體現了逐利的社會關系，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世界必將進入新一輪的全球化發展。走出國門的企業要加強與所在地區和國家的互動交流，積極拓展和融入當地市場，在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過程中發揮好積極作用。

（二）以新興科技產業發展和傳統產業結構升級為機會，培育新時代企業家精神

推進新時代企業家精神發展的重要機會還存在于對美好生產和生活方式的塑造中[22]，這主要體現在新科技革命和產業結構升級兩個方面。邁入21世紀以來，新興科技產業不斷發展，網絡空間、宇宙空間、海洋空間等新領域的技術研發和投入力度不斷增大，企業在這一輪新興科技發展中獲得了全新的拓展機會。另外，近年來受全球經濟發展速度放緩和我國經濟發展需要的影響，傳統企業的產業結構升級也為新時代企業精神的發展提供了全新的機會。

1.充分把握新科技革命發展契機。互聯網技術發展時期我國涌現出一大批知名企業和企業家，憑借從國外吸納和引進的新技術，張朝陽、李彥宏等建立起了龐大的商業帝國，豐厚的回報對互聯網一代企業家精神的培育起到了重要作用。人工智能、大數據、物聯網等新興技術不斷發展，新興領域不斷被挖掘和投入。在這場全新的技術革命浪潮中，我國企業家擁有更宏大的世界視野和更強大的經濟支撐，可以預見這必將對新時代中國企業家精神的培育產生重要影響。

2.全面推進傳統產業結構升級換代。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社會主要矛盾發生了變化，這意味著人們對生活的訴求發生了重要轉向，特別需要指出的是，人們對生態宜居的美麗中國建設寄予了更高的希望。因此，傳統粗放式、低效率、高能耗等特征的產業發展必將被淘汰，生態、環保、高效的產業必將獲得旺盛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