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苦成花

陳小睿

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在時間的長河中斫損了人們的容顏。當生活中的苦難接踵而至，有的人被命運掌控，被生活刻得面目全非；有的人卻是主動掌握著命運，把苦刻成了花。

生命里難免遭遇寒冬，冬天很冷，可是就是有些人熬不過冬天，沒有勇氣去將寒冰刻鏤成春天之花，最后被冬天的魔爪奪去了一世芳華。前段時間的華山游客跳崖案，著實讓人唏噓不已。我們無法確切知道，一個人輕生時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生活里，經受了某種跨不過去的艱難。也許他是為了散心才出來的，也許他之前也想過輕生，也許他也曾努力地拯救過自己，但在那一刻，他撐不住了……

我相信他肯定與生活做過殊死搏斗，只是最終在生活的重壓下，他沒有勇氣再站起來重新審視生活，他只是活在一種自卑、黑暗、慨嘆不公的漩渦中。這個蛻變的蝕骨之痛，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得了的，在命運的重壓之下，不拋棄、不放棄者，才能如巨石碾壓之下倔強挺起的草木，放射出格外奪目的強者之光。

“死亡是一個必然來臨的節日”，史鐵生如是說。疾病使他的生命在寂寞中褪去了年少氣盛，他搖著輪椅坦然進入敞開著的另一扇命運之門，一躍成為智者。沒人知道他曾被生活蹂躪得血肉模糊時候的狼狽樣子，我們知道的，只是他再次站起來，看透生命的本質，懷著一顆依舊跳動的心，主動拿起生活的利刃，重新雕塑自己的人生。

今賢如是，古圣亦不乏其人。蘇軾，一生只短短64年，卻經歷了別人未曾經歷的風霜雨雪。命運想把他摁入地底，他卻在卑微的塵土里開出倔強的花。他有時會用“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豪邁激勵自己，有時又會用“一蓑煙雨任平生”來曠達自己。起起伏伏之后，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角色，“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客”，在生命這場悲欣交集的旅程中，他認識到自己的一生注定就是一場將重重苦難刻塑成今生今世的證據的旅途。

人生不可能總是順心如意，歲月的殘忍任誰都無法躲避。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被生活打敗，而要跟著熱血的涌動，把每一種苦，看成是生命的財富，努力把它們刻塑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用來見證自己真正活過一回的標志。即使失敗，也要產生失敗的美學，彰顯生命的大智慧。這就像當年槍彈林雨席卷了大柏地之后留下的滿目創痕，而故地重游的毛澤東，卻發出了“裝點此關山，今朝更好看”的贊嘆。舊時的傷，裝點了今朝的美；我也希望每個人能把過往的苦，幻化成未來的鮮花與掌聲。

《中國合伙人》中有這么一句話：“如果皺紋終將刻在你的臉上，你只能做到不讓皺紋刻在你的心上。”是的，容顏不能永駐，衰老是必然的結果。但我們的心可以永遠年輕，永遠熱血，永遠不懼困難，永遠不對生活厭倦，永遠保持初遇這個世界時的熱忱。要相信，一切因“刻”苦而流的血與淚，都遲早會化為生命的贈品，豐厚地回饋給你。

山有峰頂，海有彼岸；

漫漫長途，終有回轉；

余味苦澀，終有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