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愛玲

某次兒子高燒不退,一度飆到41度。我無法上班,時間全都耗在醫院里。
我只好將我的本職工作委托給同事代勞,他幫我基本完成之后,我再在家中登電腦接收,做最后的審核確認。
小寶打完針后半靠在床頭,弱弱地問我:“媽媽,你還要去公司嗎?”
我親親他的額頭:“不去了,媽媽爭取在家完成工作,然后陪著你。”
他燒得蠟黃的小臉馬上露出笑容。
有人問過我:“15年就職于同一家單位,你就從未有過跳槽或辭職的念頭嗎?”
平心而論,我有過,但不是在有獵頭挖我的時候,不是在我成為別人眼里的“暢銷書作家”的時候,不是在有人建議我放棄工作全職寫作的時候。
我唯一有過沖動辭職的念頭,就是在孩子生病需要我,我卻不能在他身邊的時候。
在出差特別多的前幾年,我虧欠孩子很多。人生可以自主選擇的時候并不多,更多的時候只能取舍。所以,我選擇了工作。
我有一個同事, 孩子從小體弱,特別容易高熱驚厥。我經常會在早上收到她的請假短信:“不好意思,孩子昨晚又發高燒了,半夜進了醫院,又得請個假。”
有時跟她聊天,她說,孩子在抽了幾次之后,高熱驚厥變成了熱性驚厥,而孩子發燒有時又沒有征兆,經常半夜突然燒起來,他們夫妻倆不知多少次在寒冬臘月里穿著薄睡衣光著腳,抱著孩子沖進急診室搶救。
所以后來,孩子每次一發燒,她都不敢上班,不敢睡覺,眼都不眨地守著。
在我很多年的管理工作中,對孩子生病需要請假的女員工,我的原則一直都是給予最大限度的包容和關照。
因為我太懂得那種心急如焚、心如刀割的痛苦。
那一刻,我們都曾在腦中有過一個念頭:“算了,辭職吧,孩子需要我。”
曾經好幾次,有主辦方邀請我在工作日參加活動,我都謝絕:“不了,我還得上班。”
有人不解:“你現在完全可以辭職啊。”
我只有在心里說:“最艱難的那幾年都沒辭,現在更不必了。”
盡管,曾經在孩子最愛生病的那幾年,在那么多身不由己的時刻,我動搖過,掙扎過,但從時間長軸來看,畢竟這不是常態化,只是小概率事件。
我很清楚,我需要工作。工作對我而言,更大的意義在于它曾救我于水火。在產后抑郁的階段,是工作讓我對自己重拾信心、尋回勇氣。在自我質疑的低谷,是工作讓我重新與自己相愛,與世界找回聯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