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戀愛觀察類綜藝為何能夠迅速崛起
——以《心動的信號》為例

郭慧子 北京師范大學

1988年，《電視紅娘》的橫空出世奏響了中國電視婚戀類節目的序曲，1998年，《玫瑰之約》將這類朝氣蓬勃的節目樣態真正地帶入到觀眾的視野中，造型各異的俊男靚女在電視機前公開表達著他們的情感訴求，隨即引來同質化節目的井噴式增長。但是在此后的幾年里，電視婚戀類節目基本上銷聲匿跡。直至2009年《非誠勿擾》的強勢來襲才使得電視婚戀類節目重新煥發生機?！拔覍幵缸趯汃R車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上笑”、“不是每個男生的爸爸都叫李剛”等等經典臺詞數度成為人們茶余飯后娛樂消遣的談資。它所表現出的80 后90 后對于戀愛和婚姻的態度就是當下年輕男女的真實寫照。2018年，一系列戀愛觀察類綜藝的應運而生似乎成為了婚戀類節目疲軟之際新的風向標?！缎膭拥男盘枴芬云渌厝藨賽凵缃徽嫒诵闩c心動偵探推理真人秀相得益彰的整體布局榮登收視爆款寶座。

一、素人戀愛社交真人秀

(一)關于節目題材的普適性

自古以來，愛情作為一個永恒的話題被持續不斷地關注著，與此同時，現階段我國適齡單身人口的數量已經超過兩億，這就為戀愛觀察類綜藝取得高收視率奠定了廣泛的群眾基礎?！缎膭拥男盘枴反蚱屏藗鹘y的節目模式，運用全新的理念更加立體化地表現愛情，使其順利地撕掉了此類節目“女性專屬”的標簽，極大地調動了男性收視熱情。

(二)關于流程設置的標新立異

雖然《心動的信號》并非如同節目臺本按部就班地搬演重現，但是一檔精彩的節目呈現出來的畫面與生活流還是有差別的，它同樣需要經過細致周密的設置，此處主要闡述以下兩大方面。

1.嘉賓選擇

相比于之前的《我們相愛吧》、《真愛在囧途》等等明星戀愛社交節目，《心動的信號》將鏡頭視角聚焦于我們身邊的素人。無論是第一季還是第二季，節目組都是花費了半年多的時間從上千名參選者中挑選出符合要求的嘉賓。他們既擁有各自不同的成長背景和社會角色，也保持著獨特的人格魅力和行事風格。例如，第一季中八位嘉賓的職業分別是：學生、教師、企業白領、創業者、賽車手和模特。第二季中，雖然三位女嘉賓都對花樣美男陳奕辰產生了心動的感覺，但是她們的表現卻是南轅北轍。張天的謹小慎微、吳沛的大膽示愛、潘政如的害羞內斂，三段感情線的齊頭并進使得觀眾大呼過癮。

2.規則安排

《心動的信號》主要通過增加新元素打破原本的平衡關系和限定條件兩種方式維系自身的未知性和新鮮感。第一種是增加新元素打破原本的平衡關系，例如，第二季最初只有六位單身男女入住信號小屋，“奇聞”CP、“天意”CP 之間的親密互動令人稱羨，直到第四期男嘉賓黃鉦軒的出現擾亂了波瀾不驚的敘事節奏，動搖了張天的感情目標，第五期女嘉賓潘政如一人約會四位男嘉賓的場景也讓早前關系穩固的局面再次陷入迷局。這里諸多突發情況的接踵而至確實令人期待。第二種是限定條件，例如，第二季首期節目組要求嘉賓對于自己的年齡、職業等等基本信息進行保密，也就是說他們是在無功利的前提下產生交流溝通的。此外，第二季中的三次約會真可謂構思巧妙，看點十足。第一次是男嘉賓前往商場門店為自身心儀的女孩子挑選衣服，然后女嘉賓在并不知曉贈送者的條件下根據個人喜好“以物定人”；第二次是女嘉賓掌握主動權，她們可以帶領心中的白馬王子前往自主選擇的地點享受浪漫的約會；第三次是請女嘉賓分別在“約會志愿書”上以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的順序依次填寫“最后的約會”想要邀請的男嘉賓，然后把信箋放入后院的心動信箱內。由于第一季中李君婕和王靖雯最后都鎖定了奧斯卡作為約會對象，因此節目組為了平復王靖雯的情緒，借以優先選擇權把機會給了她。這個如此人性化的解決矛盾的方式也令不少觀眾瘋狂飆淚。

(三)關于“真實”的精神內核

在《心動的信號》第二季大結局前夜，回想起一個月內與吳翔威之間的誤會與摩擦，趙琦君不經意地講到：“威廉，握個手吧”。這句話表面上看似云淡風輕，實則充滿內心的力量。當吳沛拿著尤克里里坐在沙發上小聲哼唱梁靜茹的代表作《勇氣》時，楊凱雯笑中帶淚地說：“我高中和大學都沒哭過，難道是大家長得太好看了嗎？！”可見她們之間的友誼已經通過這段美好的時光變得愈加穩固。美國著名傳播學者約書亞·梅羅維茨在《消失的地域：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中指出，電子媒介具有建立新的社會情境，以大眾傳播的方式改變或強化人們原本的認知、態度和行為的社會影響力。[1]隨著當前電子媒介應用的范圍日益擴大，它給人們帶來各種各樣便利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彼此之間的社交障礙，尤其是相對于年輕人來說，大家面對面表達愛意的機會更顯得彌足珍貴。因為在《心動的信號》中有相當多的細枝末節都可以勾起我們學生時代那些青澀懵懂的記憶，所以也更容易彼此產生共鳴。

二、心動偵探推理真人秀

(一)關于“心動偵探團”的角色定位

無論是《心動的信號》第一季還是第二季都會有六名心動偵探和一名飛行偵探組成“心動偵探團”與觀眾共同完成這檔全世界最甜蜜的社交推理真人秀。其中，第一季的姜思達和第二季的杜海濤將同時身兼主持人和心動偵探兩個角色。除去飛行偵探是節目中途空降以外，剩余人員均為常駐嘉賓。這五名嘉賓究竟如何合理搭配節目組也經過了全面的考量。他們當中不但有知名演員、當紅歌手，例如朱亞文、張雨綺、楊丞琳、宋茜等等，還不乏“錦鯉女孩”楊超越、官鴻這類的流量小鮮肉，并且心理專家的實力加盟在確保節目收視率的前提下增加了發言的可信度。

(二)關于討論環節的多元表達

首先，每期節目在信號小屋的全體嘉賓給心動對象發送匿名短信的瞬間，“心動偵探團”也將以團體或個人的形式根據他們在一個月合租期內的社交狀態進行心動線推理，偵探大咖們必須及時通過這幾位單身男女的語言、面部表情、肢體動作等等一系列無意識的變化察覺到背后隱藏的心動信號，勝利者可以獲得一顆心動原石。例如，在第二季第五期中，氣質型女嘉賓王靖雯的悄然登場完美地混淆了大家的視聽。當郭如彬看到剛進門有些不知所措的王靖雯時，憑借那句“兔兔，你別緊張，我也是幾天前剛來而已”成功地俘獲了她的芳心，并且讓偵探大咖們誤解為兩人之間的心動線已經顯而易見，豈料他們忽略了白天郭如彬與李君婕在廚房里彼此心動的目光。

其次，《心動的信號》邊看邊聊的形式特色是它的主要賣點之一。凡是跟信號小屋相關的話題，“心動偵探團”都有可能就此展開頭腦風暴。作為與全體嘉賓素昧平生的局外人，實際上偵探大咖們與觀眾的欣賞視角是完全相同的，換而言之，一方面他們代替觀眾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其私人窺視欲，另一方面觀眾可以透過其他人對于已知領域的探究反觀自身，以此進行自我疏導，尋求心靈上的慰藉。例如，如果女生遇到某個特別喜歡的男生到底該不該主動追求，是現今社會我們經常提及的一個熱門話題，偵探大咖們對此各抒己見，整體氛圍融洽而不失緊張。朱亞文已經是兩個女兒的超級奶爸，他打算長大后告誡女兒們一定不要倒追，因為男生也許不會珍惜輕而易舉的幸福。張雨綺馬上高舉雙手表示贊同。心理專家姜振宇卻覺得男女生而平等，每個人都應該擁有獲得美好事物的權利，倘若女生選擇放棄機會著實遺憾。話音未落，群起而攻之。這個算得上前衛的觀點就連“鋼鐵直男”楊超越也不敢茍同。她依舊堅守著男生主動女生被動的思想底線。主持人兼任心動偵探的杜海濤始終保持著迷之微笑。

最后，近年來風靡一世的彈幕文化對于討論環節的實時分享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北京師范大學胡智鋒教授認為，“彈幕”依托互聯網營造出的“虛擬社區”，讓越來越多的人擺脫了現實社會中的種種限制與差異，以一種“狂歡”的姿態相互交流。與此同時，“彈幕”開拓了一種全新的文藝評論形式，將傳統文藝評論中個體的獨自品評升級為整個群體的狂歡。[2]它起初被歸為亞文化的典型產物，后來隨著人們文化包容度的不斷擴大，現今已經成為視頻播放不可缺少的存在，甚至彈幕的內容比節目本體還要好看。彈幕作為觀眾依托節目本體的“二次創作”，不僅能即刻點評同步發生的相關情況，還能與其他網友“隔空對話”，這就極大地增強了現場參與感。這里我們必須強調的是，雖然彈幕文化的逐漸盛行使得觀眾的話語權得到了最大限度地釋放，但是節目生產者的主導地位仍然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