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烤爐

文 圖 大可

古人說：走水嘍！

今人說：著火嘍！

無論古今，

大家奮力救火……

有人阻攔，說：不！

美國有個加利福尼亞州，簡稱“加州”。

加利福尼亞的英文是California，據說這個詞來源于西班牙文caliente fornalia，caliente有“熱”的意思。最早進入加州的西班牙探險者，說這個地方“熱得像烤爐”。

烤爐燃燒

烤爐除了熱，還有燃燒的“功能”，加州每年都要經歷大大小小幾十次火災。

遠的不說，就看近兩年，小的、中等的火災忽略不計，只挑“屢創歷史”的。

2017年10月加州北部森林大火，至少42人死亡，數百人受傷，10萬人疏散，7000多棟住宅和商場等建筑被燒毀，當時被認為是加州史上最慘烈、最具破壞性、最致命、最昂貴的火災。

同年12月加州南部大火，20萬人被迫逃離，足足燒了半年火才被完全撲滅。

2018年11月，北加州、南加州又同時起大火。

北加州有個鎮叫Paradise town，翻譯為“天堂鎮”，大火燃起不久，“天堂”就被吞沒，滿目瘡痍，難覓“鎮影”。

路上擠滿了混亂的逃亡車，火舌迅猛追來，只聽“公路兩旁全是火”的驚呼，眼見好不容易逃離“火屋”的人，在這逃無可逃的路上死去。

死亡人數從個位數迅速上升到30多、50多、80多……

失蹤人數無法確切統計。

這場從11月8日燃起，到11月25日被完全控制的大火，又破“歷史紀錄”，被美國媒體稱為加州史上最致命、最具破壞性的“世紀大火災”。

南加州起火地在前一天剛發生過槍擊案，迅速彌漫的大火比槍擊更讓人們神經繃緊，居住在洛杉磯著名富豪區的好萊塢明星、NBA球員們紛紛逃離。

特殊地理

森林火災頻頻光顧加州，還是1990年以來發生的；愈演愈烈，則是近幾年的事情。在1990年之前，加州也有火災，不過多數是地震引起的。

世界有三個主要地震帶：環太平洋地震帶、歐亞地震帶和海嶺地震帶。加州位居環太平洋地震帶。

地震會帶來各種災害：如果導致燃氣管道、輸電線路等損壞，會引發火災；如果堵塞河道，會引發水災；如果引起海嘯，那就不是“水災”兩個字那么簡單了。

雖然加州的森林火災有時也伴有地震，但地震不是火災的主要原因，而與加州的地理位置、地形條件有關系。

加州還有一個別稱叫“金州”。那兒有不少山丘，看過去金黃一片，綠色僅僅是點綴其間，這與加州屬于地中海氣候有關。

我們很多人習慣了夏季暖熱多雨，冬季寒冷干燥。地中海氣候卻是夏季高溫干燥，冬季溫和多雨。

“金”州并不金貴。一片金黃，是由于夏季高溫干燥造成了大片植物枯萎。而冬季的“多雨”，在加州只是相對夏季來說“多”那么一點，很多年份雨水少得可憐。

最近幾年，加州夏季越來越熱，秋季更暖更干，降雨量則逐漸減少。雖然太平洋就在身邊，干旱卻一直是加州的痛。

氣象報告有“火險指數”，指數達到4級時的說明是：易燃。枯萎植物當然屬于易燃物了。

水的矛盾

那么，是不是水多了就能減少易燃物？

2017年冬季，加州降水比往年豐沛些，植物趁機勃勃生長。不干了吧？但很可能是給“黃金一片”增加了“儲備”。

果真，2018年夏季，加州氣溫創歷史新高。高溫炙烤下，蓬勃的植物曬成了“火柴”。不作美的是，到11月初，很多地方還沒有下雨的跡象，比如天堂鎮與它的周邊。而洛杉磯的降雨量只有常年的四分之一。

上千萬棵樹木枯死，加州森林成了烤爐的燃料，小小一點星火，即刻燎原大地。

人們祈盼下雨，根據“經驗”，這是控制火勢最可靠的“手段”。11月23日北加州開始下大雨，果然，兩天后火滅。

下雨了，是好事吧？可是人們祈禱雨不要太大！

樹根會牢牢抓住泥土。大量的樹木被燒毀，泥土浮松，大雨一旦降臨，極易引發泥石流、山體滑坡等災害。

燃燒后的房屋、房屋里的洗滌劑等化學用品，若隨著泥石流等蔓延到水渠里，將成為有毒液體，新的危害又張開血盆大口。

風的尷尬

加州有一種風，叫焚風，名字跟火災似親戚。

其實，它的原名還是很溫柔的，在拉丁語中它是“溫暖的西風”的意思。可是傳到其他地方，漸漸有了“兇”意；最直接的，干脆叫它“火燒風”，跟火災就像一家子了。

焚風不是加州的“特產”，很多有山脈的地方都有它的身影。

當風翻過高聳的山脈進入加州，沿著山坡陣陣往下刮，形成又干又熱的焚風后，會發生什么呢？

加州有些地方冬季積雪很深，干熱的焚風一吹，積雪退卻，小草趁機冒出綠芽，家畜不用餓肚子了。

但是，當溫暖干燥的狂風讓植物更加干枯，又恰遇山火，焚風就成了火勢大肆蔓延的推手，人力無法抗衡。2017年12月南加州大火燒了半年，焚風“功不可沒”。

富的為難

北加州硅谷、南加州好萊塢……這些閃耀的名稱，看得人兩眼冒“錢光”。

加州是美國最富裕的地區之一，所以，火災，特別是大火災，損失動輒以10億美元為“基數”。

越是發達的地方，越容易招人聚集。況且加州森林覆蓋率高，有山有海，惹人心動。

加州人口越來越多，城市管理面臨新問題。

喜歡獨棟房屋的人比喜歡公寓的多。獨棟住宅設有前后花園；公寓也是前后開闊，不會密匝匝地一幢連一幢。

有錢人還不想“混同老百姓”，他們的豪宅“貼近自然”，比如密林深處、山頂等地。占地面積令人咂舌，一家家如同身處“無人區”。

總之，住宅從城市擴展到城市邊緣，又漸漸進入林區，很多新建住宅區被稱為“背靠大森林的中世紀城市”。風景是優美了，空氣是清新了，可管理、保護能力卻是“中世紀”的。

有人粗粗統計，這里超過四分之一的人居住在“火柴庫”里。

木的成敗

加州很多房屋的主要材料是木材。

木結構房屋比混凝土、磚石結構的房屋建造快，維修也方便。

加州正處地震帶，低層木屋子在抗震上也是有優勢的。

據說，在加州人們交稅，木屋比混凝土的要少交不少錢。于是，火災后，無論維修燒壞的房屋，還是被徹底燒毀后重建，人們還是選擇木屋。

什么？燒壞或被徹底燒毀？

是的，木屋也是“燃料”啊。

滅火兩難

面對火災見火就滅，這是“常識”，可在加州卻被推翻了。

這是對“血的教訓”的總結。

森林火災頻頻發生后，政府部門發出指令：加強巡邏，把一切山火都消滅在萌芽中。果然，大火偃旗息鼓。

人們沾沾自喜了幾年，迎來的卻是接連爆發的森林大火。

痛定思痛，科研上馬。研究發現，時不時的小小野火，完全在人力可控范圍，卻可以借助它們燒掉一些低矮灌木、枯草、死樹。而一見小火就滅，使得灌木、枯草、死樹越來越多，一旦有火苗，不多時就會吞燃高大的樹木，演變成巨大的火災。

這個研究成果被推廣了一陣，又遇到“強敵”：那些“背靠大森林”的居民，誰肯眼睜睜看著小小山火蔓延到自己的住宅？見火就滅又成了“常識”。那些原本可以通過小火災消滅掉的“火柴”堆積成了“火柴庫”。大火來臨，人們除了棄宅而逃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而這時，隨著煙霧四散，原先的“空氣清新”變成了PM2.5指數猛升，空氣質量達到“不健康”、“非常不健康”甚至是“危險”的水平。

看來，大自然任性，人不能任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