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榮
“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游蕩。”馬克思和他的戰友恩格斯,為什么借“幽靈”以喻“共產主義”呢?因為共產主義者要推翻反動制度,使得統治者又怕又恨;而共產主義者同盟作為秘密組織,當權者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她卻又無處不在——在反動派眼里,共產主義就像一個幽靈。既然共產主義被污蔑為“幽靈”,那么馬恩便干脆以“幽靈”自喻,說:“現在是共產黨人向全世界公開說明自己的觀點、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圖并且拿黨自己的宣言來反駁關于共產主義幽靈的神話的時候了。”“幽靈”這個神形兼備的詞,從此具有了世界意義,為一切共產黨人所熟稔并心領神會。這不只是思想的獨見,也是語言的神力所致。馬克思的文章,不管多么莊重,總是文采飛揚。
“資本就是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滲透著血污來到世上的?!瘪R克思眼里的資本,就像一個專門吃人的惡魔。馬克思以他奇巧的椽筆,使一個抽象的概念變得豐滿而有形有致,赫然躍入大眾眼簾,連其“毛孔”都看得真切。對資本如此通透的比喻和剖析,令讀者于心驚肉跳的同時,更加認清了資本的樣貌和質地。
在揭露“封建的社會主義的虛偽”時,馬克思寫道:“為了拉攏人民,貴族們把無產階級的乞食袋當作旗幟來揮舞。但是,每當人民跟著他們走的時候,都發現他們的臀部帶有舊的封建紋章,于是哈哈大笑,一哄而散?!币浴捌蚴炒斊鞄谩焙汀巴尾康姆饨y章”,比喻封建貴族之丑態,栩栩如生,不避“俗詞”,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難怪,《馬克思傳》的作者梅林說:“就語言的氣勢和生動來說,馬克思可以和德國文學上最優秀的大師媲美。他也很重視自己作品美學上的諧調性,而不像那些淺陋的學者那樣,把枯燥無味的敘述看成是學術著作的基本條件?!彼€說,“馬克思在語言的驚人的形象化方面,也是可以和最偉大的‘譬喻大師萊辛、歌德和黑格爾媲美的。”
不說學術著作了。且看馬克思為自身辯護的語言,也不是氣狠狠地“怒懟”,又多么華美、委婉且剛柔有致:“你們贊美大自然悅人心目的千變萬化和無窮無盡的豐富寶藏,你們并不要求玫瑰花和紫羅蘭發出同樣的芳香,但你們為什么卻要求世界上最豐富的東西——精神,只能有一種形式呢?我是一個幽默家,可是法律卻命令我用嚴肅的筆調。我是一個激情的人,可是法律卻指定我用謙虛的風格?!边@真印證了李卜克內西的那句話:“馬克思的風格就是馬克思自己?!笔堑?,馬克思看透世事,在此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維護自己在“千變萬化”和“無窮無盡”中的特立獨行,標顯自己是一朵無與倫比的香花,以及表達“幽默”和“激情”的權利,令壓制他的惡勢力無言以對。
馬克思說:“對于沒有樂感的耳朵來說,最美的音樂也毫無意義?!睋Q言之,對于最美的語言,也要有“語言敏感”的大腦去領悟。
然而馬克思的語言,就連沒有“語言敏感”大腦的普通人,也會深受感染——就因為馬克思的語言精辟神奇而不可抗拒。
他的偉大思想,借助他的優美語言在全世界飛翔,令反動派戰栗,令更多的人服膺。
(據《法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