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建
一切都隨時間悄悄的流淌而消逝,寶華寺幾多滄桑,幾多磨難,幾多屈辱,幾多拼搏……也是一種哲學。
《紅樓夢》中的《好了歌》是這樣唱的:“昨日里黃土隴頭埋白骨,今宵兒紅綃帳底臥鴛鴦……”讓人頓生世事變遷,滄海桑田的萬千感慨。時光終究像水一樣從指間流逝,可隨著時光流逝的不僅僅是回憶,還有關于他的一切片段,在時光洪流的碾壓中所有關于他的記憶,承載了人們所有的記憶和傷悲,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時光和回憶,就那么一直向遠方汩汩流去。
說起北京東城區南部的寶華里,北起沙子口路,形成南北斜向的兩條并行胡同,南至豐臺區西木樨園和寶華二條。清末,此地名寶華寺,因街內建有寶華寺而得名。1965年將沙子口南里部分并入,定名寶華里。
老人說清朝的時候,無論春夏秋冬,在五里開外,都能準時聽到從寶華古寺傳來的晨鐘和暮鼓聲,渾厚的鐘鼓聲喚醒沉睡的人,眾多的善男信女就是伴隨著渾厚的鐘鼓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北京寺廟歷史資料》記載:寶華寺(僧廟)坐落南郊永定門外寶華寺村一號,建于明嘉靖四十年,道光年重修,屬私建。不動產土地三十余畝,房屋八十四間。管理及使用狀況為自行管理,除供佛像及僧舍外出租,土地自行耕種。廟內法物有大鐵鐘一口約五百余斤,大銅鐘一口約三百余斤,小鐵鐘一口約三十余斤,銅磬兩口約七斤,鐵磬兩口共約五十余斤,殿鼓兩面,鐵鼎一座約三百余斤,銅質三供一堂約六十余斤,鐵質三供五堂約一百余斤,木質三供兩堂,經典十二部又十本,另有水井一眼,海棠樹四棵,松樹四棵,榆、槐、楊等樹三十棵(檔號J2-8-589)。
寶華寺廟殿兩進,前供地藏王,后供南海觀世音,西側是十八羅漢。在20世紀初的戰亂中,寺院被戰火毀壞,此廟1949年前已拆了一部分,1959年只剩下三間大殿。1975年完全拆掉,一度香火很盛。當地居民傳說,寶華寺中有一“寶華泉”,水質清涼甘甜,一年四季從不干涸,是方圓幾十里一直飲用的泉水。后來遇到一位見過此廟的宋大爺也證實,那時確實有一眼涌出泉水的水井。
寶華寺,寺名與佛教的蓮花有關。傳說,法眼宗始祖文益與弟子德韶云游至此,天上祥云聚集,文益對弟子說:“此正佛門圣境也。”遂叮囑德韶在此建寺,后歷代高僧在此傳經誦佛,為佛教圣地。僧人就不再受顛沛流離之苦,佛法在北京大地上發揚光大,寶華寺佛學也因此源遠流長。
座下法筵常盛,弟子云集,學人鍾至,逢盛會時有千余人之多聚會。每年大年初一,是寶華寺最為熱鬧的日子,初一清晨至傍晚,有虔誠的香客到寶華寺燒香祈愿,或是乘車,或是徒步,整個通往寶華寺的道路車水馬龍,上至80歲老人,下至在襁褓中的嬰兒,在家人的看護下,扶老攜幼,競相來到寶華寺,院子里、亭子中、山門前人來人往,摩肩接踵。香客在高大的大雄寶殿佛像前跪拜叩首,許下新年的心愿……對著佛像三拜九叩,祈愿家人平安、五谷豐登……
據美國劉易斯·阿靈頓的游記中記載:有傳說,說清朝末年,寶華寺的住持就是后來被稱作“干和尚”的住持,他雖身材矮小,但一身正氣,精通武藝。他每天帶領僧眾誦經、練功,寶華寺晨鐘暮鼓,香煙繚繞,熱鬧非凡,從永定門來的路上,祈福的香客也是摩肩接踵。
再說,寶華寺地處北京南城交界,屬三不管,自然是地痞、流氓和土匪的“樂園”。各路土匪對“干和尚”和寶華寺恨之入骨。一天,一個土匪頭邀集各匪棚大當家商議稱,寶華寺香火錢多,還有很多價值連城的文物寶藏,住持又常帶僧眾斷大家財路,希望大家聯手踏平寶華寺以解心頭之恨,眾匪首當即贊同。
寶華寺處于交通要道,聽說各路土匪要傾巢出動聯手血洗寺院,住持怕寡不敵眾,就和眾僧合力把寺里文物及寶藏統統搬進寺廟地宮,然后吩咐僧眾離開寶華寺外出躲藏,由他一人鎮守寶藏,以免造成寺內弟子傷亡。待眾僧離開后,住持才進入洞中,關閉地宮,開啟防御機關,只身把守在那里。
眾匪殺氣騰騰來到寶華寺,結果不見一個僧人,把寺內的所有東西都搬走了,藏經洞地宮也打不開,氣得土匪一把火把寺廟的房子給燒了。土匪頭派眾嘍啰輪流在地宮守著,不時向里面叫喊:“里頭的和尚快打開門交出寶貝,饒你不死!”住持卻說:“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打開地宮,就算我人死了,心也不會死,絕不允許你們進來拿走這里的一切!”
時間一天天過去,雙方就這樣一直僵持著。住持盤腿坐在洞里忍受著饑餓折磨,他因許久沒有喝水進食,身體嚴重脫水,最終死去。加之地宮被封,洞里缺氧,他死后尸體干枯不腐爛,大家就叫他“干和尚”。而土匪也沒能打開地宮,只得燒了山門,打砸了一些佛像,罵罵咧咧地散去。傳說“干和尚”死時,右手按著每道地宮的機關,左手按著周圍存放寶藏的機關,雙腳踏著所有地宮暗器機關,如果土匪一旦破了地宮進去搶奪寶物,也會被地宮的機關暗器所傷,很難逃生。
山門在這次浩劫之中毀于一旦,1954年從河北來這里干合作社的宋大爺和喬大爺都沒再見過山門,寶華寺那時已經荒廢的沒有了山門,大槐樹還在可以拴馬。
那時國家獎勵辦合作社,他們租用的廟開始在這里干活,南殿和北殿,還有配殿、廂房就成了他們干活的車間,他們每人集資60元錢做家具。那時廟后面的水井還有充沛的泉水,三伏天的時候,把西瓜放在里面,拿出來吃時拔涼拔涼的……廟里已經很荒蕪,墻邊都是一人高的蒿草。
宋大爺介紹,那時南殿里還有一個很巍峨的彌勒佛塑像,晚上廟里還時常出現黃鼠狼、蛇和地狗子……他們因為手藝好,家具在北京銷路很好,漸漸地企業就壯大了。合作社后來幾經發展成為木器廠,后來并進了北京木材廠,而宋大爺在年輕的時候,還參加過建設人民大會堂和毛主席紀念堂的木工班。
宋大爺想起來,那時廟里的還有一個老和尚,每月來收一次房租,那老和尚據說住在永定門內,那時已經還俗穿了便裝,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合作社就沒再見過那老和尚。
滄海桑田,歲月流逝。今天坐在街道邊,和老人聊著寶華寺的過往,就像走進歷史深處,感覺像一壺老酒,醇厚、綿柔,耐人品咂,余味深長。
一切都隨時間悄悄的流淌而消逝,寶華寺幾多滄桑,幾多磨難,幾多屈辱,幾多拼搏……也是一種哲學。花開花落并不是一種死去,而是生命的重生,是生命歷程中一個小小的變化過程。正因為有一代一代人的懷念,花開花落才變成了永恒,亙古不變――花開花落,月圓月缺,潮起潮落,悲歡離合……都是人生的必經歷程,試問世間誰人沒有經歷過呢?有位老人掩飾不住地驕傲:“寶華寺如果還在,比起那些旅游景點一點都不差,還用千百里去外邊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