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給側改革背景下“鐮刀彎”地區玉米種植結構調整現狀及影響因素分析

于興業，陳 雪

(東北農業大學 1.創新創業學院；2.作物學博士后流動站;3.經濟管理學院，哈爾濱 150030)

內容提要：在農業供給側改革的背景下，“鐮刀彎”地區面臨著種植結構調整問題。本文運用2015-2017年的時間序列數據，結合對“鐮刀彎”典型地區農戶玉米種植現狀進行調查和統計，建立logistic模型分析相關因素對農戶種植結構調整意愿的影響因素及程度，分析表明：在戶主特征因素中，年齡因素對種植結構調整意愿造成顯著影響；在家庭生產經營特征因素中，家庭生產種植面積、獲取信息的渠道和農業生產成本對調整意愿的影響也十分顯著；此外，所在村距鄉鎮距離因素、售賣程度因素和供給側改革政策因素也是影響農戶結構調整意愿的重要因素。本文從機制完善、多元經營、創新驅動和轉型升級四方面提出了種植結構調整措施的相關建議，希望為“鐮刀彎”地區的種植結構調整提供參考。

一、引言

2016年以前，國內的玉米擴張性生產，供大于求，庫存積壓嚴重，這種情況以“鐮刀彎”地區①尤為顯著。在此背景下，國家提出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主要任務就是調整優化農業結構，尤其是要調減“鐮刀彎”地區玉米種植面積，為玉米優勢產區留出種植空間，這對我國玉米產業結構優化、提高市場競爭力、增加農民收入具有重要作用。但改革實施以來玉米價格波動較大，去年年初玉米價格反彈，帶來農戶玉米種植面積回調的風險，農業部部長韓長賦去年兩會上提出“非優勢產區玉米種植結構調整決不能走回頭路”。

針對農業供給側結構調整學者們已展開多方面細致的研究。陳葉盛和潘華斌(2016)提出將完善玉米價格形成機制作為玉米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關鍵環節。鄭適(2016)認為價補分離是玉米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基本思路，同時要統籌考慮大豆和玉米的同步改革。關于種植結構調整，謝冬梅和汪希成(2017)提出如果盲目進行種植結構調整，長期必將影響玉米調配機制，出現供不應求的混亂局面。崔寧波和張正巖(2017)提出當前東北種植業結構性矛盾主要表現為玉米供過于求與大豆供給嚴重不足，促進玉米種植結構調整、優化農業產業結構對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具有重要意義。針對供給側改革背景下玉米結構調整，多數學者的研究集中在政策背景分析以及存在問題總結等方面，對于2015年玉米臨儲政策取消后“鐮刀彎”地區玉米種植結構調整的現狀及影響因素的研究較少。本文以黑龍江省“鐮刀彎”典型地區為例，通過文獻查閱、實地調研獲取農戶種植數據，對影響農戶種植結構調整意愿的因素進行探討，有針對性、創新性地提出解決方法，探究實現“鐮刀彎”地區玉米結構調整的合理途徑。

二、“鐮刀彎”地區農戶玉米種植及調研工作情況

“鐮刀彎”地區是黑龍江省種植結構調整的重點區域，本研究所采用的調查樣本在綜合考慮地理區域、玉米種植面積、年均收入等因素基礎上，分別選取了能夠代表“鐮刀彎”玉米調減區域的黑龍江省海倫市、北安市和鐵力市。海倫市位于黑龍江省中部，資源豐富，是世界三塊黑土地之一，素有“糧倉”之稱，是國家重要的商品糧基地縣。北安市地處松嫩平原向興安山地過渡的中間地帶，農業是市域經濟的支柱產業，主要盛產大豆、玉米和小麥。鐵力市位于黑龍江省小興安嶺南麓，地勢東高西低，主要由山地、平原、丘陵和水面構成。這三個城市位于“鐮刀彎”地區，種植玉米均非其最優選擇，但玉米種植農戶眾多，是供給側改革的重點地區。因此，以海倫市、北安市和鐵力市的農戶作為研究對象具有較強的代表性，由此得出的結論將具有普遍意義。

調研方法以訪談法和問卷法為主，通過有目的、有計劃地收集各方面的資料，在此基礎上進行原始數據的匯總與有效數據的提取。調研內容主要分為五部分， 一是農戶基本情況(包括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口數量和家庭基本收入等)，二是農業生產概況(包括耕地面積、種植成本、作物價格、采用農業生產資料種類和銷售渠道等)，三是農業生產服務(包括是否參加培訓、是否有專業性指導和獲得農業信息的渠道等)，四是農業補貼與惠農政策(包括補貼金額、對政府政策的期望等)，五是農業生產預期(包括種植結構調整行為以及行為發生的原因等)。

本文的樣本數據由東北農業大學學生社會實踐團隊成員利用寒假社會實踐時間(2018年1-2月)，對樣本區域農戶進行隨機調查獲得。調查共回收有效問卷480份。樣本主要由從事農業生產的農戶組成，共涉及3個城市6村，海倫市165份，北安市160份，鐵力市175份。在調查農戶是否有種植結構調整的意愿時，將戶主家庭其他勞動力情況綜合進行考慮，因此在問卷調查中，以“戶”為單位了解情況。

1.被調查農戶及其家庭基本特征。通過對480戶農戶家庭的戶主年齡統計，由表1可以看出，年齡在35-45歲的青壯年與年齡在45-60歲的中老年農戶所占比重很大，共占農村勞動力的80%。而35歲以下的農戶僅占據2.96%，這一現象可能是由于35歲以下的青壯年多在外求學或外出務工，不再或是不愿從事農業生產。目前農村受教育程度普遍較低，80%的農民處于初中及初中以下水平，極少數家庭平均受教育程度超過高中水平。

表1 受訪者年齡分布

數據來源：根據調研數據整理(下同)。

表2 主要經營農作物比例

3.農業生產預期。由表3可知，有64.74%的農民計劃在2018年減少玉米種植面積，改種水稻、大豆等其他作物，可以看出“鐮刀彎”地區農民種植結構調整的意愿比較強烈；調查結果顯示種植結構調整的原因主要為政策引導以及種植收益下降，在這個過程中地方的財政支持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三、“鐮刀彎”地區農民玉米種植結構調整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

(一)模型及變量選取

1.模型選取。本文將農戶是否調整種植面積設定為0-1虛擬變量，分別用1和0兩個值表示。并采用Logistic回歸模型對各種微觀因素的解釋變量進行回歸，分析調查數據，進而選出顯著影響農戶種植結構調整決策的因素。

表3 種植結構調整計劃

本文將影響農戶種植結構調整意愿的微觀因素歸類為農戶家庭特征、家庭生產經營特征和政策因素三大類因素的函數。其函數表達形式為：

調整意愿=F(戶主基本情況、農戶家庭特征、家庭生產經營特征、政策因素)+隨機擾動項

并按前文所述，將農戶是否有調整意愿作為因變量，進行種植結構調整定義為y=1，不進行種植結構調整定義為y=0。設y=1的概率為p，則y的分布函數為：

f(y)=py(1-p);y=0，1

其中，函數的期望值為p，方差為1-p。二元選擇模型Logistic模型將因變量的取值限制在[0，1]的范圍內。并應用最大似然估計法對其回歸參數進行估計Logistic模型的基本形式為：

上式中的Y是農戶愿意調整結構的概率，Y=(1，采取某種決策:0，不采取某種決策)，X1、X2…Xn分別為解釋變量或影響因素，n表示影響這一概率的因素的個數Xij是自變量，表示第j種影響因素，U為誤差項。

內蒙古河套灌區位于巴彥淖爾市境內，總灌溉面積57.4×104hm2，有總干渠1條，干渠13條，分干渠48條，各級灌排渠道6.4萬km。該區屬典型溫帶大陸性氣候，夏季高溫干旱、冬季嚴寒少雪，年降雨量100～250 mm，蒸發量2 400 mm，主要種植向日葵、玉米、小麥等作物 [8-10]。根據監測，河套灌區2010—2016年單個面積大于3.33 hm2的淖爾數量平均為401個，水面面積平均101.27×102hm2。淖爾多處于低洼地，湖渠交錯，周邊耕地資源豐富。

2.變量說明。本文在構建農戶種植結構調整意愿的影響因素時，選擇戶主基本情況，農戶家庭特征、家庭生產經營特征、政策4類15個變量，具體變量描述如表4。

表4 主要自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二)回歸結果分析

本文運用SPSS17統計軟件對調查的480份樣本進行Logistic回歸處理。將15個變量引入回歸方程，參數估計及顯著性檢驗的具體結果見表5。

結果顯示，農戶的年齡、家庭生產的種植面積、農業生產的成本、售賣難問題、獲取生產信息的渠道和糧食價格與供給側改革政策都對農戶種植業結構調整意愿產生了顯著影響。

1.性別因素和文化程度因素：通過分析結果發現，農戶的性別和文化程度對種植結構調整的影響程度較小，這可能是近兩年來“鐮刀彎”地區所處的情況所導致，由于國家對玉米政策有所調整，農民種糧的積極性普遍下降。許多出身農村而受教育程度高的青壯年都選擇外出打工來維持家庭收入。農村剩余勞動力大多為老人和婦女，他們的年齡分布和文化程度趨于一致，因此對結構調整影響較小。

2.年齡因素：從農戶特征來看，年齡因素對種植結構調整意愿造成顯著影響，農戶的年齡與種植結構調整意愿呈負相關，系數為負數，年齡越小越傾向于調整的原因在于年齡越小的農戶具有更強烈的冒險意識，年齡大的農戶在調整時態度較為謹慎，會先保持觀望態度。

表5 農戶種植結構調整的影響因素的Logistic回歸結果

注：*、**、***在10%、5%、1%統計水平下顯著。

3.家庭人口總數、年總收入和農業勞動力數量因素：調查中發現，農民“兼業化”程度較高。家中收入來源主要由農業收入和務工構成，而真正對種植結構調整進行決策的是家庭中的農業勞動力。

4.家庭生產的種植面積因素和農業生產成本因素：家庭生產種植面積和農業生產成本對調整意愿的影響十分顯著，調查中發現種植面積較大的農戶調整意愿強烈。種植面積大的農戶在購買農資的基礎上還負擔土地流轉的費用，價格在每畝300-400元左右。近幾年玉米價格持續走低對這類農戶的影響較大，該類農戶因近幾年收益受損，因此有不再轉入土地的傾向，打算從面積上進行縮減。

5.所在村距鄉鎮距離因素及售賣程度因素：從家庭特征的角度分析，所在村距鄉鎮距離因素以及是否面臨售賣困難對農戶種植結構調整的影響較為顯著，且與技術培訓的影響相比影響程度較高。這說明在農民對種植結構進行主觀選擇和調節時，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是否有暢通的銷售渠道及其產品能否順利銷售。若農產品滯銷狀況明顯，則農戶更傾向于縮小種植面積以減少損失。據此政府應當為農戶銷售糧食提供便利和支持，盡可能減少農戶糧食的銷售阻礙，促進農產品銷售暢通。

6.獲取信息的渠道因素：獲取信息的渠道在一定程度上對種植結構也有重要影響。在調查的村中農戶獲取信息大多通過村委通知或者親朋好友相傳。對于更加注重市場信息和政策信息的農戶會在此基礎上選擇通過網絡和電視來及時有效地了解農業信息動態， 這有利于農民多掌握科學知識指導生產、 把握市場動態和有長遠眼光規劃未來發展， 更具有通過所見所聞改變生產現狀以提高種糧效益的主動性， 愿意根據市場變化改變現狀， 也擁有更多機會對當前種植結構進行調整。

7.供給側改革政策因素：國家政策的影響也較為顯著。近幾年國家政策一直強調種植結構調整的問題，尤其是對“鐮刀彎”地區的玉米調減做出了要求，受訪對象普遍認為，國家相應的政策措施正逐步使玉米生產者調整了種植結構， 響應市場需求。現在多數農戶認為，國家政策和市場需求引導他們的生產調整。

四、研究結論與對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1.“鐮刀彎”地區農戶種植結構調整意愿較強。本次抽樣調查中，2018年計劃調減玉米種植面積的共有311名農戶，占調查樣本總數的64.74%，這其中大部分農戶受玉米價格持續走低而土地承包價格持續攀升的影響，計劃縮小總體土地種植面積，而僅有35.26%的農戶愿意維持原種植面積不變，計劃在減少玉米種植面積的同時改種水稻、大豆等其他作物。總的來說，在玉米臨儲政策取消后，“鐮刀彎”地區農戶受其影響較大，加之土地等生產要素價格漲幅較大，農村青壯勞動力轉移等多重因素的交疊，該地區農戶普遍選擇縮減玉米種植面積以規避損失和價格波動，政策實施效果較好，達到了預期目標。

2.“鐮刀彎”地區農戶種植結構調整意愿受多重因素影響。運用2015-2017年的時間序列數據，結合實地調查真實情況，通過Logistc模型對“鐮刀彎”地區農戶種植結構調整意愿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定量分析，結果發現，家庭生產的種植面積、農業生產成本以及供給側改革政策對于農戶調整行為的影響較為顯著。供給側改革下的相應措施，如種植補貼、地方規劃引導等使農戶得以在逐步進行種植結構調整的同時得到政府的扶持，減少改革下農戶的憂慮情緒。同時，受糧價大跌的影響，糧食售賣的難易程度相較于常規的年齡、性別等影響因素，影響更為突出。

(二)對策建議

1.明確目標，穩步前進，完善相關機制。2016年3月，國家發改委正式取消了玉米臨儲政策，改為“市場化”+“補貼”的市場機制，這對于“三高”問題起到了部分緩解作用，與此同時也引發了一些問題，首先，由于農民種植玉米時間較長且經驗豐富，家庭農業設施大多是按種植玉米準備的，如改種大豆等其他農作物，則需要重新采購，會導致農民種植成本大大提高。其次，玉米臨儲制度的取消意味著其價格由市場機制決定，這導致2016年的玉米價格遠低于之前的價格，農民遭受了巨大損失。因此政府應做好統籌安排，確保制度改革工作穩步前進，完善相關的補貼機制，將補貼落實到每一項損失上，在保障農民利益的前提下進行種植結構調整。

2.多元經營，政府引導，提高農民調整意愿。在抉擇種植品種時，我國農民具有很大程度的盲目性，另外，由于農民的自身特點，其接受信息也有一定的滯后性。筆者在走訪中發現，很多農民對供給側改革了解不夠全面，且對政策的實施存在疑惑，害怕承擔市場不穩定等風險。因此政府要積極宣傳、規劃指導，農業技術人員要深入基層為農民講解政策內容，要讓其盡快了解政策含義，合理安排種植結構。在調整初期農民可以嘗試“糧豆輪作”的方式，讓成分單一的土壤恢復肥力，減輕消化玉米秸稈的壓力，在減少玉米庫存的同時，熟悉大豆種植技術，逐步走向多元經營。

3.創新驅動，科技支撐，走現代化農業道路。農業的未來是現代化，種植結構調整的根本出路是將科學技術與價格改革結合起來。在供給側改革的攻堅時刻，更要加大對創新技術的支持力度，開展優質增產的綠色發展模式。首先，要加強玉米品種的研發投入，健全和完善良種培育與推廣體系，建設科技示范區，注重科技成果轉化和共享。其次，應注重研究玉米的相關種植設施，對新技術新設備及時進行推廣。除此之外，還要響應國家農業化肥零增長的號召，推動有機肥、配方肥入戶到田。政府不僅要宣傳到位，而且要示范化肥減量增產的技術。總之，“鐮刀彎”地區推行供給側改革政策，想要經濟穩定持續發展，就要更加重視科學技術的創新，走提高單產的“內涵式”發展道路。

4.規模經濟，轉型升級，多主體共同發展。隨著我國鄉村振興戰略的不斷推進，農村的分散經營限制了農業的發展，也增加了種植結構調整的難度。因此，要鼓勵經營面積大的生產大戶進行“戶戶聯合”，提高所獲得信息的準確性。政府應著力提高農業合作社的服務功能，建立農業大數據庫，強化農業科技人才建設，克服單個經營主體的盲目性和無序性。經營者應妥善利用現在的成本優勢，抓住機遇，調整產業結構。在保證糧食安全的前提下，積極鼓勵企業與種植大戶、家庭農場、農業合作社等聯合，建立新型產銷合作模式，延長生產鏈條，提升玉米附加值。

注釋：

① 農業部下發的《“鐮刀彎”地區玉米結構調整的指導意見》中提出：“鐮刀彎”地區，包括東北冷涼區、北方農牧交錯區、西北風沙干旱區、太行山沿線區及西南石漠化區，在黑龍江省涉及的區域主要是指黑龍江北部第四、五積溫帶及連接農業種植區和草原生態區的過渡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