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小學校辦學主張的凝練依據與路徑

周志平

（福建教育學院，福建 福州 350025）

福建省、市級名校長培訓中，都要求名校長培養對象要梳理學校的辦學主張，在這樣的要求傳導下，福建一線校長都有梳理學校的辦學主張的需求，而辦學主張的凝練也逐漸成為名校長專業成長的重要抓手。然而學界對學校辦學主張的凝練的研究還不夠多，一些研究區分了辦學理念、辦學思想等的內涵，一些研究對學校辦學主張的組成要素進行了研究，如辦學理念、辦學特色、校風、校訓之間的關系研究［1］。個別研究也給出了辦學理念梳理的“整體模式”［2］，更多的是一線校長介紹了自己辦學理念的形成和提煉。［3］辦學主張是指校長或學校依據黨和國家教育政策要求、教育基本原理、教育家思想指導、本地教育特色和學校辦學經驗提出明確的辦學理念和系統的辦學內涵，并在校園文化、課程、教學、教研、管理、家校合育等領域制定明確的發展目標、內涵、內容和可操作的辦學路徑或發展規劃。然而，要完成這樣的一種辦學主張，一線校長往往力不從心，從筆者10多所中小學校辦學主張的凝練實踐來看，沒有一套完整的凝練模式，辦學主張的形成并不容易，其中尤其要避免硬套教育家思想辦學和避免單純的辦學經驗總結。

一、學校發展的特征和辦學主張的凝練依據

（一）學校發展的“御物行知”特征

物質、實踐和意識，是學校發展的三個重要方面，指學校在發展過程呈現的從物質、實踐中發展，追求學校辦學理念化過程，這個過程符合“御物行知”的特征。“御物”，詞典解釋有三種含義，指帝王專用之物、駕御萬物、憑借他物，本文取“憑借他物”之意。意思是學校發展需要“憑借他物”，本文側重指學校發展以物質條件為基礎。行知，本文是指實踐和辦學理念。“御物行知”即指，學校發展需要“憑借他物”進行實踐，并從實踐中發展出辦學理念和辦學主張。因此，學校發展的“御物行知”特征是學校發展的本質和規律的必然邏輯，其特征主要表現為三個方面：一是學校發展以物質條件為基礎。二是學校發展以實踐為動力。三是“知”是學校發展的重要目標。學校發展整體上是“御物行知”的過程。由此，學校辦學主張和校長自身探索的辦學主張區別是“御物”，校長辦學主張，主要側重行知，往往可以不考慮具體學校的環境。而專家參與梳理的辦學主張，則更少了“實踐”的積淀，由此更多地是從理念上，從理論上來梳理學校辦學主張，這也造成了專家參與梳理的辦學主張，往往顯得沒有區別，這所學校和那所學校沒有差別，理論構建的框架也非常類同。針對以上問題，為了避免學校辦學主張對物質和實踐的忽視，本研究提出“御物行知”的辦學主張的凝練模式。

（二）辦學主張凝練的理論依據

行知理論也即生活教育理論，由我國偉大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創立。該理論主張“生活即教育”“社會即學校”“教學做合一”，學校應該培植生活力，并認為生活需要有相當的工具，才能更好地生活。生活法即是“教學做合一”，也即“在勞力上勞心”。［4］勞力是行, 勞心是知，生活教育運用工具“在勞力上勞心”，也即運用工具行知。生活教育理論揭示了科學的生活過程。學校辦學應是科學的生活過程，必然需要符合生活教育理論的基本規律，即運用工具行知的規律。新生活教育將此規律解釋為“在勞力上御物勞心”［5］，文中更簡潔稱之為“御物行知”，就是基于物質環境、工具等進行行知。學校辦學主張的凝練是對學校和校長辦學行為形成體系化認知的過程，是一個“御物行知”的過程。

二、學校辦學主張“御物行知”的梳理路徑

“御物行知”， 物、行、知三種的關系，確定了學校辦學主張的方法建構，它在問題確定，梳理的依據、過程和方法上，都制約著梳理過程。在實際的梳理過程中，我們可以將之分成五個環節：

（一）物的基礎：梳理學校基本情況，確立學校辦學目標

這個環節是辦學主張的診斷環節。一所學校要梳理辦學主張，第一步就是要梳理學校基本情況，如果是專家來協助梳理，應該先觀看校園基本情況。學校的基本情況可以分為五個方面：第一，硬件現狀。包括學校的面積，學校的財政狀況，學校的規模等。第二，學校的師資和生源現狀。第三，學校制度文化現狀。包括已有辦學理念或辦學規劃等，目前遇到的具體問題和一般問題，包括學校下一步工作的重心，學校的辦學目標指向等。這個環節的最后一個就是了解學校的辦學目標指向，學校的辦學目標，有不同類型，有的是教育目標，目標較大，如“辦家長滿意的教育”“大家流水，共享幸福”。有的是育人目標，如“有教無類”“做最好的自己”。有的學校是學校目標作為辦學目標如，特色學校、品牌學校、一流學校等作為學校辦學目標，也有學校能綜合這三者。了解學校的基本情況，就是要了解學校的物質基礎，不同的物質基礎，能夠支持的教育目標類型不同。通常物質條件充足的學校，能夠將學校辦學目標定位為教育目標，從教育的高度和廣度來闡述學校教育的內涵。比如平潭流水中心小學，學校辦學條件優越，校長就提出“大家流水，共享幸福”，倡導家文化、幸福教育等主張。如果學校條件適中，可以實現學校教育目標，創品牌學校、優質學校，如福州教育學院第四附屬小學，就是“創家門口的優質學校”。如果物質條件一般，甚至很不一般，也可以著眼于育人目標，具體地培養什么人。比如閩清東橋鎮中心小學，就以“做最好的自己”為辦學目標。

（二）從物到行：探尋辦學核心經驗，確立辦學核心概念

這個環節是辦學主張的概念環節。當學校的物質條件和辦學環境得到較好的梳理，這個時候，需要從物質條件轉向對實踐經驗的考察。校長是一所學校的核心，與之緊密相關的是校長的性格、生活史和教育經歷，這極大地左右一所學校的辦學經驗的解讀。建議專家梳理的時候，能夠跟校長進行一個小時或至少半小時的私密聊天，從中了解到他的經驗、愿景和主張；了解他對教育的想象，對美好學校的設想；考察這種設想來自的生活史、童年經歷或教育經歷和這種主張與個性的配備性。這樣的考察，是與人的實踐緊密相關的。其次，應該考察學校地方特色、學校傳統，找到支撐這個辦學主張的依據，找到這個理念的地方特色。最后，還需要將該主張核心經驗上升到核心概念。由于辦學主張與校長個人是緊密相關的，因此這個步驟要注重考察校長的性格特征。這里可以從理智型、意志型和情感型三種來進行分類，這種分類便于對核心經驗提煉到核心概念。理智型的校長，擅長理論和思辨，可以尋找理性的、智慧的詞匯來提煉辦學主張；而意志型校長，擅長做事，擅長管理，可以從實干、勤奮等性質詞匯來提煉辦學主張，比如邵武沿山中心小學的“樸質教育”；而情感型校長，可以從文化、氛圍、情感等角度來提煉辦學主張，比如福清石門小學的“融愛教育”。這里最忌諱專家將自己擅長的概念硬塞給學校或校長。

（三）從行到知：辦學主張內涵聚焦，確定學校辦學重點

這個環節是辦學主張的原理環節。當一個概念形成后，梳理辦學主張就需要對概念進行解讀，解讀的方法很多，主要是拆解這個概念，將概念分解成若干個領域，尋找它的引申意義、相近意義；有時不容易拆解，甚至可以結合詞典進行。比如“樸質教育”，“樸質”可以拆解成樸素、簡樸、品質、質量等詞匯，這就可以擴大這個概念的內涵。擴展內涵不是簡單的概念拆解和引申，還需要進入到概念的原理，這里的原理是教育的原理和教育家思想，要反復思量該概念與教育規律、教育家思想的關系，是否能夠反映教育規律，是否能夠反映教育目標，這就是內涵的聚焦。福安實驗小學南湖校區學校辦學主張是“真·愛教育”抓住教育的求真知做真人的關鍵，有陶行知教育思想為基礎，培養有溫度的有愛的人，這是符合教育培養人的目標的，同時也就突顯學校的辦學內涵，將辦學內涵聚焦在“真”和“愛”兩個領域上。因此概念的解讀，就是內涵聚焦的過程，解讀的方向和聚焦的方向的是一致的，聚焦的方向又制約了解讀的方向，也將制約未來學校辦學實踐的方向，因此內涵聚焦就直接決定了學校辦學的重點，這是非常關鍵和需要謹慎對待的。

（四）從知到行：辦學主張內涵擴散，確定學校辦學內容

這個環節是辦學主張的技術環節。內涵擴散，主要是將主張內涵應用到學校的各個領域。這些領域包括校園文化、課程建設、學校管理、教育教學和家校合育等。內涵擴散要根據各領域特征提煉各領域的發展目標、各領域的內涵, 這是較難的部分。通常有的概念具有明確性，不具備擴散性，內涵很狹窄，因此這種主張就不適合學校辦學主張。因此這個時候可以將概念進行相關的引申，用物象概念、形象概念來代替具體概念，或者從具體概念中找到它承載的物象。比如松羅中心小學，培養學生自育的教育目標，學校以松樹為物象，松樹具有自強不息、堅韌不拔的特征，因此可以借以來擴大辦學主張的內涵。又比如福安灣塢中心小學, 地處海邊, 就可以借助海的物象，而延伸學校辦學內涵的意象。具體說，在校園文化中內涵的擴散中，校園文化也是個很大的范疇，可以按不同類別分為幾個方面通過幾個方面來反映這個內涵。比如有的學校將校園建設為四大園：溫馨校園、安全校園、書香校園、生態校園。有的學校還建設科技校園，這是因為學校的科技教育很有特色。在課程建設的內涵擴散中。課程建設的目標是培養學生，可以按照德智體美勞五個方面構建學校的課程體系，有的學校按照國家課程、地方課程和校本課程進行構建，有的按照學科課程、活動課程和生活課程進行構建，有的按照國家課程和拓展課程進行構建，不同學校的分類構建可以不同，但都要能反映學校的課程建設的內涵和目標。在學校管理中內涵的擴散中，學校管理也涉及德育和教科研的管理、安全管理和后勤管理，需要進行分領域闡述。在教育教學中內涵的擴散中，主要是教學上的內涵擴散，可以從課堂文化、教學方法、教學評價、教學目標等方面進行。在家校合育中內涵的擴散中，可以從家長委員會、書香家庭、小手拉大手、家長講座等方面，通過一些活動推動家校合育。所有這些擴散中，都應與學校相關領域的經驗和已有實踐相連接，一方面反映學校實踐，一方面規劃學校實踐。

（五）行的創造：辦學主張內涵生成，確定學校辦學成效

這個環節是辦學主張產品環節。所謂的產品, 不僅僅是現實的物化，還包括一切將思維的、意識的轉化為現實的活動、物品等。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進行：一是辦學主張形成3或5年發展規劃。辦學主張形成, 可以引領學校未來3-5年的發展規劃，形成規劃文本，嚴格按照辦學主張的凝練的框架進行按領域進行規劃和內容設置是這個文本的重要的特點。并且在此基礎可以依據辦學主張安排年度工作重點。二是依據辦學主張形成學校辦學宣傳冊。隨著學校依據辦學規劃進行相應的活動和已有活動，可以根據規劃的框架進行宣傳冊制作，此時的宣傳更有條理，內涵更突顯。三是依據辦學主張進行年度教研突破。安排年度教研突破，選擇學校要重點突破的課題，由校長或主要領導主持，這樣可以通過集中學校力量破解學校發展中的核心難題。四是依據辦學主張的凝練學校已有材料，為各種匯報做準備。學校辦學常常面臨各種匯報，每次匯報可能需要匯報的側重點不同，如果學校能夠形成一個整體的理念, 各項匯報能夠有機組合形成大的框架, 不僅僅平時匯報不是負擔，還為整個辦學主張實現提供小步快走的階段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