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行

姚春生

二0一二年四月二十三日的一天，我和夫人在西安大徒弟方文家做客。早上六點，我們四人披著晨曦上了小汽車，開始為期兩天的圣地延安、壺口瀑布等景點的旅游計劃，去領略大西北迷人的風情，聆聽沙的呼吸，觸摸歷史的脈搏。

車一直往深山開去，九點時來到了計劃的第一站方文朋友的水庫工地，只見一片荒疏，到處是坍塌廢棄的窯洞。滿地黃士，黃風漫天而來，夾著枯枝頓感臉上生痛，緊閉嘴巴，仍覺齒有泥沙，莫非我來到了歌中的黃士高坡？是啊，這里就是黃士高坡，不像《黃士高坡》歌中所唱的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那么令人鼓舞、向往和豪放。《黃士高坡》也是我喜歡唱的，不知今后再唱時是什么感覺。

車上高速，方文以每小時百公里的速度向延安方向飛馳，路邊一排排高聳的井架一閃而過，十一時便到達延安。肚子也咕嚕作響了，趕緊尋找到一間貌似清潔的路邊飯店。端上菜來，其味尚可，見空碗時則油漬漬、臟兮兮的，方文見狀忙用紙擦之，我笑曰：“其盛菜之同樣臟也”。徒笑答：“老師，眼不見為凈也”。好一句“眼不見為凈”，真是“眼不見為凈，耳不聽為清、心不見不煩；放眼去看，又有何處是凈土？心安即是凈土。水能凈萬物，可蕩去的是塵世之浮塵，而得塵世之凈。何者為凈？皆在出入之間。出則易清，入則易昧。”是正合我此刻退休之心情也。

飯畢，來到素有革命圣地的象征的寶塔山，其海拔1135.5米，為周圍群山之冠。寶塔建于唐代，高44米，共九層，為八角形磚塔。塔內有階梯，可登塔頂。塔旁還有鐘一口，明崇預年間鑄造，擊之聲徹全城。黨中央在延安時，曾以此報警。登上塔頂，視野開闊，林木茂盛，山林空氣清新，涼爽宜人，全城風貌可盡收眼底。山上還有范公井、摘星樓、東岳廟、嘉嶺書院、烽火臺等古跡。

城區處于寶塔山、清涼山、鳳凰山三山鼎峙，延河、汾川河二水交匯之處的位置，成為兵家必爭之地，有“塞上咽喉”、“軍事重鎮”之稱，被譽為“三秦鎖鑰，五路襟喉”。寶塔山下還有歷代遺留下來的摩巖刻字多處，范仲淹題刻的“嘉嶺山”最為著名，還有“胸中自有數萬甲兵”等題刻。

轉眼間已近四點，趕緊驅車前往位于延安城西北的延安革命歷史紀念館，哪知已閉館。只好在館前留影，并急匆匆來到相鄰的王家坪革命舊址門前，所幸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參觀了位于王家坪舊址入口處軍委禮堂，軍委禮堂是七間高大寬敞、四角翹起的大瓦房，可容納近千人。參觀了作戰研究室和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彭德懷、王稼祥、葉劍英的舊居等。老一輩革命家曾在棗園辦公和生活住過的窯洞，擺設都很樸素而簡單。尤其是我坐在毛澤東主席擺有很多書的床上時，深感到偉人之所以偉大的原因，是其不怕艱難困苦、不斷學習的結果。

走出毛澤東故居，突聞原聲態的歌聲響徹天空，真是“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一眼望去，只見棗園處有三個帶頭巾的老年男子正在空曠處鼓舞齊鳴。你聽，那么好的嗓音，可與當今的原聲態歌手阿寶比一高低，可惜是“養在深閨人未識”。欣賞之余融入他們歌唱隊伍，“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一歌一舞，其樂融融也。

參觀完王家坪，也許太高興哼了幾句，已覺口干之極。到街上找到一個賣冰棍的，普通一條綠豆冰棍在我們家鄉只一元一條，在這卻高達5倍，雖心有不該，無奈抵不過口渴，只好購之。順便向他了解這里的陜西民情，他說：陜西十大怪：吃飯大燴菜（因為貧窮）；胳蹴老幼愛（老少都愛蹲著），面片揪的快（測試婆姨勤快），脊梁不怕曬（面朝黃土，背朝天）；帕帕頭上戴（溫差大，熱擦汗冷當帽），盤腿很實在，窯洞暖又耐，罵人有點怪，皮襖在扳在外，不會談戀愛。您瞧！奇怪，也不怪，那是因地制宜。

他有趣的介紹著當地的稱謂：小女孩叫女娃娃；結婚的婦女叫婆姨；沒結婚的小伙叫二不楞；結婚的叫后生；50-60歲的男人叫老漢；60歲以上的男人叫老漢漢。挺有地方特色的。當地流傳：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清澗的石板，瓦窯堡的炭。幾句話把陜北的“特產”概括出來，貂禪就是米脂人，呂布是綏德人，美女、俊男都“盛產”自陜西。

賣冰棍的男子還用方言介紹當地后生稱贊自己的老婆：天上的星星亮晶晶，一閃一閃放光明，那不是天上的星星，那是俺婆姨的毛眼眼。毛眼眼是指眼睛，我們聽了都很欣賞，覺得冰棍物有超值也。

已是5點多了，我們還要繼續向計劃中的第二站壺口瀑布挺進，驅車沿國道狂奔，山麓崎嶇而漫長，仿佛行駛中沒有了盡頭。真是翻“一道道山來，過一道道嶺”。看著前面的山和已過去的山，給人的感覺似曾相識，山上沒有多少樹，在迷茫中到了南泥灣，頓時精神為之一振，歌詞中的南泥灣是個好地方，好在何處？到了才發現原來南泥灣水源充足，土地肥沃可種植水稻，是中共官兵硬是用自己的雙手和汗水，將荒無人煙的南泥灣彎成了“平川稻谷香，肥鴨遍池塘。到處是莊稼，遍地是牛羊”的陜北好江南。

去南泥灣的路上，半坡上排列著一孔孔的窯洞，田中有一眼眼圍墻中的油井，路旁有開白花的蘋果樹，來到郁郁蔥蔥的蘋果圓，我們夫妻倆不禁停車拍照，以現初見蘋果樹之欣喜。

距壺口瀑布還有10公里，我們累了、餓了、天也黑了。我們來到餐住一體的窯洞，點了黃河的大鯉魚，老板娘說要128元一市斤，我大徒弟方文砍價到58元一市斤成交，這是我萬萬不可想的。真是：事事都有技巧在，徒也師來師也徒。

早上八點，我們來到壺口瀑布，它位于山西省吉縣城西南25公里的黃河壺口處。黃河巨流一路奔騰，在山西和陜西交界處曲折南流，到山西吉縣與陜西宜川一帶，被兩岸蒼山挾持，約束在狹窄的石谷中。滔滔黃河，到此由300米寬，驟然收束為50余米。這時河水奔騰怒嘯，山鳴谷應，形如巨壺沸騰，最后跌落深槽，形成落差達50米的壺口大瀑布。

要說壺口瀑布的寬度和高度都不算大，值得人們驚訝的是其秒流量達1000立方米以上，最高時達8000立方米，相當可觀。巨流夾著大量冰塊沖擊而下，如獅吼虎嘯，震天動地；由于下游水位下降，落差加大，巨瀑破空而下，從奔流的涌向壺口的黃河水，也能感應到獅吼虎嘯的震撼。

不到壺口，是體會不到黃河水的奔騰的。似乎看到了黃河巨流一路奔騰，邁著巨人的腳步。咆哮萬里，如雷如鼓，如山崩，如海嘯。它那雷霆萬鈞，橫掃一切的恢宏之勢，足以讓任何企圖阻攔它的魑魅魍魎心驚膽寒。這種大氣磅礴的自然景觀對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會產生強烈的感染，無論是自由奔放的信天游，還是豪邁粗獷安塞腰鼓。冼星海的經典名曲《黃河大合唱》中的高潮部分——“怒吼吧，黃河”，想必也是他在這里汲取過它那種氣吞山河的精神力量獲得靈感的吧！

人們向來把黃河比作母親，站在黃河壺口的這一段，感覺不到母親和藹，似乎把黃河比作父親更貼切，遠遠地站在岸邊，仍然能感受到大河的壯烈與威嚴。

最終一站就是黃帝陵了，黃陵位于橋山上。黃帝是中華民族的祖先，他出生于陜北黃土高原，逝世后安葬于今黃陵縣橋山之巔。自唐代宗大歷五年建廟祀典以來，這里一直是歷代王朝舉行國家大祭的場所。新中國建立后，每年清明節、重陽節均在此進行祭祀典禮，特別是清明節公祭，已是中華民族傳統祭祀大典。黃帝陵是中華民族圣地，海外僑胞將其譽為“東方麥加”。

黃帝陵區景色迷人，山麓有建于漢代的軒轅廟，廟東側碑廊珍藏歷代帝王御制祭文碑57通，現又新增香港、澳門“回歸紀念碑”。陵、廟所在地橋山，現有千年古柏816000株，是我國最大的古柏群。廟內有相傳黃帝手植柏，高20余米，胸徑11米，蒼勁挺拔，冠蓋蔽空，是我國最古老、最大的一株柏樹。

黃帝陵內有歷代皇帝的祭奠碑文，有孫中山、蔣介石、鄧小平、江澤民及歷代名人的題字，每年尋根問祖、攬勝的游人如織。海外華人遠涉重洋，不遠萬里都來拜祖，黃帝陵是中華文明的象征，華夏兒女的“根”，已成為炎黃子孫舉辦盛大文化活動的中心之一。

兩天的延安之旅將要結束了，盡管是吃、住、玩行程不操心，但還是緊張而辛苦。感受到了革命傳統教育，感受老一輩革命家的革命精神和南泥灣精神，感受黃河的氣吞山河，華夏兒女“根”的力量，看到了西部的發展和風土民情，長了見識。

在返回西安的途中，我心中一直回味此次的西安、延安之行，使我感受頗深的是我在西安的兩個徒兒的無時無刻、無微不至的關心和付出，特別是大徒方文十來天的全程陪同，使我感動、高興和自豪。留下了珍珠般璀璨的回憶。盡管快樂的時間稍縱即逝，但祖國河山的美卻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里，使我久久不能忘懷！

——選自《虹橋文藝》2018年總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