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忘了

作者｜[西班牙]杰瑪·戈爾嘉

翻譯｜汪天艾

我們忘了

給我們每個夜晚的時鐘上發條。

現在看看我們卡住的身體

像不懂怎樣咬合的

齒輪，想要重新開始

持續的圓周運動，

像大地，風暴，

舞蹈，還有蛇那樣。生命

顛覆，地球盲目的

節奏。現在你敲

午夜十二點，我敲，正午

十二點，現在永遠停下

像兩根生銹的指針

再不會交會在彼此

愛的道路，恨的道路。

原本簡單的事，我們忘了去做。

薦詩丨Pizarnik

兩根再也無法碰面的指針，永遠錯開的時間，向前追溯，會回到某一個點，那是兩人之間一生中可以有的最近的距離了，所有的可能從那一點開始耗損，從此往后，像張國榮在《這么近那么遠》的旁白里講的那樣：“我懷疑，我們人生里面，唯一可以相遇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美國小說家伊迪絲·華頓的《純真年代》里，Newland 望著所愛之人的背影想，如果船航行到燈塔前她轉身我就上前。而Ellen站在那里望著燈塔，定定地站著，知道他來了，卻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吧，寄希望于生命的偶然來幫自己下決心，試圖從無常的外物中解讀出意義，說到底，還是有所顧慮，還是自尊心大過愛，還是不夠勇，不夠無所忌。

“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應該說出來。生命只是時間中的一個停頓，一切的意義都只在它發生的那一時刻。不要等。不要在以后講這個故事。”珍妮特·溫特森在《守望燈塔》里是這樣寫的。多年前讀這本書的時候，我抄過里面的對話，卻始終沒有鼓起上前的勇氣：

“那我該說什么呢？”

“什么時候說？”

“在我愛上一個人的時候。”

“你應該說你愛。”

最后，如同《純真年代》里那一幕，燈塔僅能守望，一步都無法向前了。

而原本簡單的事，只是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候，說你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