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小孩”：噩夢，在被偶像關愛之后

陳樹

小王子說：生命中偉大的光輝不在于永不受難，而是受難后依然能保持樂觀。何不用笑容去改變這個世界，別讓這個世界改變了我們的笑容。

近三年前，一張來自阿富汗東部的照片，在社交媒體中爆紅。照片里，一個小男孩套著用藍白條紋塑料袋制成的阿根廷“球衣”，上面還寫著著名球星梅西的名字。那是寒意猶存的1月，他衣衫單薄，穿著雨靴在開始融化的雪地上踢球。

彼時，這個飽受戰爭之苦的國家赤貧而動蕩。在這種環境下，“梅西小孩”仍自得其樂地“追星”，他的天真樂觀擊中了許多人的淚點。后來，人們知道了，男孩真名叫穆塔扎。

成名后，2016年12月13日，在聯合國難民署的安排下，穆塔扎搭乘飛機抵達卡塔爾首都多哈，受邀觀看一場足球友誼賽。這一趟，穆塔扎“身負重任”。比賽開幕時，他作為梅西的球童之一，牽著梅西的手入場。與梅西見面，確實是穆塔扎所希望的，哪怕這時候，梅西的名氣已經給他的家庭帶來了麻煩。

自制“球衣”照片走紅后，梅西的粉絲很快查出穆塔扎的姓名、住址，照片也由此傳到梅西那里。很快，穆塔扎收到了來自偶像的禮物：兩件簽名球衣和一個足球。然而，和梅西的禮物一起到來的，是當地黑幫的威脅。穆塔扎的父親阿利夫說，這些人推斷，穆塔扎從梅西那里得到的肯定不只兩件衣服，應該還有資助，由此要求“分一杯羹”，否則就要綁架這家人。

在黑幫的“電話轟炸”下，阿利夫考慮到家人的安全，決定搬家。他們并不想離開阿富汗，但他們的生存受到越來越嚴重的威脅。2016年5月，穆塔扎的父母變賣家里所有的物品，帶著三個孩子逃到了鄰國巴基斯坦。盡管如此，穆塔扎還是沒有放棄和梅西見面的想法。“梅西，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他面對媒體的鏡頭喊道，“我希望你能對我發出邀請，這樣我就能來找你，和你見面。”阿利夫也尊重兒子的愿望，“梅西是穆塔扎的英雄”。

在阿富汗足協安排下，見面得以實現，一度在社交媒體“刷屏”。但很快，新的熱點替代了“梅西小孩”，關于他的報道越來越少。在過去兩年里，穆塔扎和家人的生活不僅沒有改善，反而變糟了。阿利夫是個農民，微薄的積蓄很快花光，生存所迫，這家人又搬回了阿富汗的老家。

然而，此時的家鄉變得更加危險，因為武裝組織塔利班也知道“梅西小孩”穆塔扎。他的母親莎菲卡說，“名聲給一家人帶來沉重負擔”。為了找到穆塔扎，塔利班曾攔下當地每一輛經過的校車“檢查”。因此，穆塔扎兩年來都沒上學，也被禁止外出。

2018年8月和11月，塔利班兩度對該地區發起猛烈襲擊，上百人喪生。為了活下去，穆塔扎又搬家了。這一次，在父母的要求下，穆塔扎扔掉了那兩件梅西球衣。盡管梅西帶來的“名氣”讓穆塔扎飽經創傷，但對于偶像，他絲毫沒有怨氣。“如果能再次見到他，我想說‘祝你平安和‘你好嗎，他會對我說‘謝謝并祝我平安。我們一起走到球場上，他踢球，我在旁邊看。”

大浪淘沙摘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