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現代語言學方法研究漢語的典范

瑞典語言學家高本漢所著的《漢語的本質和歷史》是一本研究漢語的專著。本書分為引言、文字、音韻、語法、訓詁和結語六部分，篇幅簡短，內容卻十分豐富。音韻、語法、訓詁是語言學的幾個重要領域，本書都有涉及。文字學本來不屬于語言學的研究領域，但高本漢突破經典語言學的框架，把漢字也納入語言學的研究范圍，這可能與本書預設的讀者對象有關。雖然高本漢的這部著作原本是寫給歐洲漢語愛好者的，但對中國人也大有裨益。

在高本漢之前，中國古代和近代學者對漢語語言學也有過長時間的研究，而且取得了一定成就。堪稱繁榮的清代學術，其重心在經學，而要“通經”，必須掌握小學。清代的文字、音韻、訓詁都取得了超越前代的成就，尤其是音韻學。近代學術巨擘王國維從保守派立場出發，在1917年曾斷言：“自漢以后，學術之盛，莫過于近三百年。此三百年中，經學、史學皆足以凌駕前代，然其尤卓絕者則日小學。小學之中……尤卓絕者則為韻學。”他甚至說“古韻之學，謂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可也”，對清代學者的語言學研究可謂推崇備至。

但是，大學者的判斷也會失誤。由于研究方法存在的缺陷，清代學者的音韻學研究成就始終有限。高本漢用現代語言學方法研究漢語，用國際音標更加精確地記錄語音，這可以說是漢語語言學研究史上的“哥白尼式革命”，使得漢語語音的研究一下子變得更具可操作性了。鑒于高本漢所取得的巨大成就，著名語言學家張世祿稱“他是將中國語文學科學化的最大功臣”。胡適的評價更高，他說：“他（高本漢）幾年的成績便可以推倒顧炎武以來三百年的中國學者的紙上工夫……三百年的古音韻學抵不得一個外國學者運用活方言的實驗。”林語堂也稱許高本漢“對中國音韻學的貢獻發明，比中外過去的任何音韻學家還重要”。當代學者胡文輝的《現代學林點將錄》也將高本漢評為近現代成就最高的域外漢學家。

《漢語的本質和歷史》中有一個觀點給筆者帶來很大的沖擊。高本漢提出，漢語上古音有復輔音，甚至有屈折變化。也就是說，上古時期的漢語和現代歐洲的許多語言一樣，是屈折語。也許上古漢語確實是屈折語，只是在演化過程中，復輔音消失了，屈折變化也消失了，漢語就成了后來的樣子。他的觀點正確與否暫不討論，這種學術想象力是很值得學者學習的。

書名：漢語的本質和歷史

作者：高本漢

出版社：商務印書館

出版時間：2010年12月

ISBN：9787100071741

定價：27.3元

高本漢熱愛漢語，熱愛中國文化。他見到趙元任時，用純熟的山西腔漢語說：“我姓高，名字叫本漢，因為我本來是漢人。”他在晚年自豪地說：“我想我現在已經掌握了中國古代典籍。”這樣一個熱愛中國文化的語言學家認為，漢語在文字、音韻、語法、訓詁等方面都有其不可替代的獨特之處。由此可見，漢語及其所承載的文化確實是中國人民自信的來源。

在這本書的“結語”部分，高本漢鼓勵語言愛好者們，學習古代漢語，要像學習古希臘語一樣，大量閱讀經典文獻;而在閱讀古代經典文獻時，要借助大量的注釋。學習是艱苦的，但是一旦學會了，回報也是豐厚的，學習者會進入一個十分入迷的境界。

（新疆藝術學院 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