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文人俠客夢

岸曉風

《一瓣河川》

作者：雨樓清歌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8年5月

上個世紀90年代，我還在上小學。那時，鄉下的學生對小說有一種天然的渴望。一天，一個同學帶了一本《神雕俠侶》到學校。楊過、小龍女、古墓派、神雕從此成為抹不去的記憶。

當時可以說是一個全民閱讀武俠小說的時代，沒有武俠小說可讀的日子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今天如果你和一個不太熟的朋友聊天，說自己喜歡讀武俠小說，那么很可能你已經像我一樣——暴露了年齡。

武俠小說為什么式微？一方面是缺少了想象力，缺少了思想性，“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在武俠小說中難尋蹤跡；另一方面，則是有金古黃梁溫等名家在前，后輩新人要做出些許突破的確很難。

在這樣的背景下，一部未出版就備受關注的武俠小說就顯得難能可貴。這就是青年作家雨樓清歌的《一瓣河川》。該書收錄8個中篇故事，8個故事既獨立成篇，又草蛇伏線、隱約勾連。書中第一章曾獲得第三屆豆瓣閱讀征文大賽武俠組首獎，被眾多口味挑剔的武俠迷視為“驚艷之作”。

作者的文字有一種“超凡脫俗的美感”。我們都知道，武俠是成人的童話，說到底是引領讀者構建一個“虛擬的江湖”。作者固然沒有脫離前輩的路子，但他筆下的意境和“功夫”，卻是豐滿而有新意的，既讓人看到了雕琢清麗的文字、韻味悠長的畫意，也勾起了讀者面對河川時的浪漫共情。所以，書中俠客們的“劍意”是梨花落蕊，夾著“馬上單衣寒惻惻，怕梨花落盡成秋色”的蕭瑟；是輾轉多年求不得的佳人一縷芳魂；是“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的灑脫。詩詞“隨手拈來”，作者的文字把古龍的易讀性和金庸的文學性結合了起來，猶如一幅古典山水畫、一首清新脫俗的宋詞。

作者創作上的“野心”，是寄希望于一本書的體量，完成武俠筆法形式上對諸多類型人物的探索。作者曾說：“我不知道武俠是不是衰落了，也從來沒有為武俠或者任何一種文學類型是否已衰落而憂慮，這和我的個人創作沒什么關系。”在他看來，在哲學上人的意義問題、本質問題始終沒有得到解答。人和環境之間、個體和整體之間，始終存在著矛盾和困境。他作為一個寫作者，并不是為了超越以前的武俠小說創作，而是更關注個體的困境，更多地思考個體的命運。

所以，在《一瓣河川》的江湖世界里，武功體系的最高境界是“意”。刀客有“刀意”，劍客有“劍意”，無所謂“器”的好壞，武者悟出了“意”，枯枝亦可化作利器。每個武者的“意”都不同，書中的大俠岳空山的“刀意”是心中佳人的強烈愁緒，云陌游的“劍意”則是梨花落蕊……作者想說的，大概是各人心中汲汲以求的那一點“初心”。各人的所求不同，選擇的路便不同，于是偌大的江湖，萍水相逢同行一程也終會散去——作者筆下的人物大都是獨行獨居的。

當然，作者選擇寫武俠，也帶有構建宏偉價值體系的決心。全書傳遞出的是關于是非善惡的明確價值判斷，承載著傳統武俠精神的魂，無論是鼎鼎有名的江湖大俠，還是默默無聞但是充滿了俠義的小人物，都在某一個時刻，讓讀者感動莫名。由此，我們有理由相信，千古文人俠客夢，是可以繼續做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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