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的路

岳曉東

霜降

透著涼意的節(jié)氣

守候在秋天的末端

凝露成霜的臉色

讓人唏噓，不寒而栗

爐火用歡騰的心

扣開了冬天虛掩的門

沒有雪花

看不見低垂的稻谷

帶傷的茬口守著孤零零的田野

看不見烽煙四起

“禁止焚燒秸稈”的標語聳立在秋風(fēng)里

這是利在千秋的好事

秋風(fēng)變得瘦弱，漸漸散盡

冬天豐盈起來

待雪花去縫補這秋天的斑塊和枯黃

瑩白如錦

秋風(fēng)

秋風(fēng)醒了

用低沉的嗓音喊來了落葉

涂抹著山川，大地蒼茫

滿目金黃

秋風(fēng)盡吹，卷起稻谷的芬芳，傳來了豐收的喜悅

這個季節(jié)，在北方

秋天很近，天高云淡，滿眼秋色

絲絲縷縷的秋風(fēng)揉進喜悅，摻雜著悲秋

緩緩向南，跟隨燕子的翅膀

每一次抵達都是新的起點

冬天到站了，春天就來了

在春天我看到，秋風(fēng)年輕的樣子

似曾相識

村口的路

過去，村口的路狹窄崎嶇

像一把鎖

鎖住了里面和外面

鎖住了村里人的夢想

從東頭到西頭

一段漫長的泥濘

落雪的日子，村莊冬眠了，過起了凝固的日子

炊煙和夜色里的燈泡

是最活躍的點綴

一陣陣熏風(fēng)拂面

喚醒了沉睡的鄉(xiāng)村

來了推土機，挖掘機，翻斗車，成群結(jié)隊的建設(shè)者

一條條柏油路伸向遠方

如今，村口的路是一把鑰匙

打開了外面的世界，一扇扇門，一扇扇窗

村里和村外綻放一樣的精彩

一些人去追尋夢想

一些人來建設(shè)家園

鄉(xiāng)村不再沉寂，廣場舞，大秧歌抒發(fā)著喜悅

路燈點亮了夜色，霓虹燈是綻放的焰火

婀娜多姿

應(yīng)聘者

他身體很輕

輕得像片落葉，在秋風(fēng)里

飄來飄去，最后落在了

一則廣告的面前

掛在臉上的笑聲，如同抓住了上岸的稻草

推開了閉目養(yǎng)神的門

傳來秋風(fēng)般的話語

瑟瑟的，透著涼意

干啥的？應(yīng)聘

目光一瞥，全身被掃描了一次

你來我往地問詢

多大年紀？四十多

我們招三十五歲以下的

心中的星火瞬間被掐滅

空氣凝固，凜冽

乏氧的呼吸

落到腳跟苦楚，讓腳步變得深沉

不知哪只腳邁出了那道門檻

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低著頭，拖起沉重的背影

重新落回到風(fēng)中

飄來飄去

（選自《遼河》2019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