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先祖時代的暗語(外二首)

鐘晴

那一刻，我聽懂了

南音，來自先祖時代的暗語

詩經(jīng)里款款走出的窈窕淑女

素服長裙，閩音軟語

琴瑟伴之，鐘鼓樂之

歌者淺唱低吟

那一種感覺百轉(zhuǎn)千回

是在河之洲

水鳥的婉轉(zhuǎn)啼唱

是蒹葭蒼蒼

久違了的漢風(fēng)神韻

是秦時關(guān)漢時月

唐詩宋詞的韻律

是許久未聞

祖父供奉的香火味道

此刻我的骨頭被一根根喚醒

和一群南下的黃河白鷺驚喜相見

在喧囂的紅塵里

我尋找到失散千年的魂

它飄落在高山流水

深遠(yuǎn)遼闊

采摘艾葉的母親

以虔誠的姿勢

深挖一株株

低到塵埃里的艾草

母親最熟悉的卑微

仿若她是艾，艾是她

連接人間的地氣

采摘艾葉的母親

長發(fā)閃動幸福的光芒

艾汁染綠的指尖滲透血絲

揉搓著命定的酸楚

門前掛一把艾葉

門后種一樹桃花

母親，懷抱植物的豐盈

打開驅(qū)趕苦厄的咒語

把春天揉進(jìn)糍粑里

在冗長的光陰里守護(hù)

當(dāng)母親喊醒又一個清晨

艾葉的清芬在院子里彌漫

全家人圍攏在土灶前

咬一口柔滑滴翠的糍粑

母親的手藝

讓苦澀回甘，歲月遼闊

驚蟄，春分，清明……

每一個日子都意味深長

木棉花在深圳怒放

木棉樹

被嚴(yán)冬肆意折磨后

依舊英姿挺拔

堅守在俗世紅塵的街道

像極了我熟悉的姐妹

面對苦難，昂首挺胸

從容說：“不！”

春天說來就來

我們坐在花樹上

編織詩歌花環(huán)

置身于落英繽紛的蓮花山公園

聆聽木棉“啪！”的一聲

義無反顧地?fù)湎虼蟮?/p>

你說：“一個擁抱

就是地久天長！”

木棉花在深圳怒放

這紅得醉人的浪漫之城

曾有陪我一起看花的人

在趕往流年的高鐵上

黯淡的心，再次涌動：

“沒有什么是永恒的，

只有追求春天的心！”

（選自《前海潮》2019年春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