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樓》懸疑驚悚外殼下的狗血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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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一個雷暴的夜晚，小男孩尼克聽到異動后潛入鄰居家。他看到血泊中的妻子和提刀的丈夫，驚惶地跑上街，被飛車撞死。

緊接著，鏡頭切換到25年后一個溫馨的場景：一家三口搬進了這棟別墅，女主人薇拉在閑聊中得知了25年前的這樁慘劇。當夜（又是一個雷暴天），薇拉無意中通過家中一臺舊電視機與尼克通話，勸住了正要去鄰居家的尼克。

一覺醒來，薇拉陷入了救人一命引發的蝴蝶效應：自己的女兒消失了，丈夫成了別人的，警局和醫院的人懷疑她精神有問題。于是她的使命變成——要趕在變天前證明自己沒有瘋，找到當年的尼克，找回自己的生活。只有一位好心的探長幫助她。

是的，《海市蜃樓》是部軟科幻資格都夠不上的西班牙驚悚穿越片。導演奧里奧爾·保羅似乎無意在設定上說服觀眾（連科幻爛梗蟲洞理論都沒提），只要兩場相同的雷暴和同一臺電視機，就可以連接、改變時空。不過在成熟高妙的懸疑敘事的完美配合下（表演、攝影、配樂都水平上佳），那些老套的驚悚片元素——雪花屏里突然出現的人頭，浴缸中浸泡幾天的帶血尸體，屠宰場地下的白骨——成功地用驚嚇的方式至少部分抵消了觀眾對于敷衍的“世界觀”可能會有的反感。

1975年出生的奧里奧爾·保羅一直是個懸疑驚悚片高手。他自小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和希區柯克的死忠粉，在做導演前有10年編劇經驗，寫的幾乎都是驚悚片。西班牙驚悚片浪潮從上世紀末延續至今，在懸疑的氛圍下講究人物心理分析，力求情感細膩。保羅的作品也承襲了上述特點。2012年，他的導演處女作《女尸謎案》就具備了所有他喜愛的元素：心理分析、碎片化敘事、時空穿梭、真相反轉、情感探索。該片入圍了第27屆西班牙電影界分量最重的戈雅獎-最佳新人導演獎。

中國觀眾真正認識保羅是在前年——他的第二部導演作品《看不見的客人》豆瓣評分高達8.7，并躋身豆瓣Top250。片中，一個卷入謀殺案的企業家在律師的逼問下如剝洋蔥般一次次推翻自己的謊言，從密室殺人案又牽扯出一樁車禍逃逸案。全片的高潮是受害者家屬破案后對兇手激情的控訴和報復。到第三部《海市蜃樓》，他再次展現了對復雜敘事的駕馭能力，在電影的前三分之二，過去與現在、被改變與將被改變的幾條故事線有條不紊地并行、交叉，驚悚刺激。

在《海市蜃樓》的中國首映禮上，保羅透露，這部電影的靈感就來源于他和前女友：他們在生孩子的事情上意見不合導致分手，一天醒來，他驚覺愛人不在身邊，又想到那個從未孕育的孩子，萌生了拍一部電影的想法。

這就能解釋電影后三分之一的崩塌：人物的情感沖破了敘事框架，電影在不斷的反轉中變成了成年的尼克與薇拉的愛情糾葛，結構近乎失控。這是導演的自我意識在作祟，他把自我代入了尼克——從小到大一直等候薇拉，而薇拉只記得另一個時空的丈夫和女兒。他真正想要找尋的答案是，如果再有一次機會，薇拉能不能回到自己身邊？

于是我們可以看到，兇殺案本身、薇拉原本的丈夫和簡陋的蝴蝶效應已經不那么重要了。薇拉和尼克變成了最狗血的好萊塢電影男女主角，雷暴、捉奸、情殺、穿越，一切都是指路標，讓薇拉在同一個時空和尼克相遇，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地相愛。

編輯 楊靜茹? ?rwzkhouchua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