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三首

馬俊華

站在一朵蓮上冥想

一朵蓮花站在風口上

炫耀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立場

而我卻想站在一朵蓮花上

去展示一副凡心未泯的菩薩心腸

蓮花，其實根本就沒有接觸過污泥

就像我的心也只是偶爾閃過佛光

一粒蓮子在荷塘的污泥里

向上發芽，高高舉起蓮花的風光

就如我的心站在蓮花上苦思冥想

一生也沒想出為誰活著一樣

一粒蓮子在荷塘的污泥里

向下扎根，拼命為蓮花吸取營養

就如塵世中的我

為了一切我應該為的人

堅強地假扮成佛

一副普度眾生的模樣

除夕

為了這一刻

孩子們整整地盼了一年

小巷里的鞭炮，炸響了

一聲聲歡快的吶喊

夜空中的煙花，照亮了

一張張稚嫩的笑臉

過了這一刻，就是新年

為了這一刻，就為了這一刻

父親埋頭苦干了三百六十五天

給老父親斟一杯酒點一根煙

讓一切的勞累都煙消云散

老母親，忙里忙外

將一年的幸福

盛得滿滿，擺得滿滿

兄弟姐妹們，圍著長輩

舉杯、祝愿、噓寒問暖

笑呵呵的老爺爺、老奶奶

摸摸孩子們的頭

不停地說：

真快啊！又是一年……

在這一刻

我感覺，時光飛逝如電

眨眼之間就是兩年

這邊是舊年

那邊將是新年

而我身處這一刻

就如一根

被壓彎的扁擔

老黃牛

當你為老農

埋頭耕田的時候

老農會笑著

滿意于你苦干的勁頭

當你為車夫

低頭拉車的時候

車夫會搖晃著鞭子

滿意于你急速地奔走

當你老了

一切都干不了的時候

屠夫就只在乎你身上的肉

能賺多少錢

能下多少酒

（選自《中國詩》2018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