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木箱(外二首)

峽谷行云

這只在墻角放了很久的木箱

從它的花紋、顏色、棱角款式

就知道，這是一件老掉牙的物件

所有人都說過扔掉它的話

這只跟了我二三十年的箱子

從我第一天離開村莊

它就是我全部的行囊

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從一處住所搬到另一處住所

并不是它的用處有多大

也不是我這個人有戀舊情結

每每想到這是家鄉的木匠活

它來自一棵樹，家鄉的樹

我院子里的樹，父親種下的樹

我就珍惜：它和所有家具，木料的不同

沐浴

喜歡水的浮力

把我變輕

一池水，剛好容下我一個人

當我的寒冷，孤單，負重

掉入你為我而備的木桶

就讓我擁有了一塊安居的濕地

被溫暖包圍

不帶身外之物

以這種方式洗濯

你的滲透你的漫延

讓我想象成、感覺到

這是你激情的融化

我于是得出這樣的結論

真正洗去我塵埃的

不是江河，不是雨露

而是有著和你的重量

和你的體積完全吻合的

愛的形狀……

攙扶

母親老了

漫漫長夜和她身上的

諸多疾病，混合在一起

早已經把她的健康鏤空

以至于我使出很大的勁兒

才能扶住她的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