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天華 黃圣與
放學了,同學們聚集在春海小學的操場上,有玩籃球的,有踢毽子的,有踢足球的,有跳繩的,有跑步的,還有追逐打鬧的,熱鬧得很。
李萌是一個一頭短發,圓圓臉盤,很招人喜歡的小男孩,一天到晚樂呵呵的,還喜歡在足球場上沖鋒陷陣,因為有個腳臭的毛病,人送外號“臭腳大俠”。
“傳球!劉達,快傳球……”李萌大呼小叫,左沖右突,只見他帶球過人、盤帶閃躲、起腳射門,一個個動作干凈利落。
周童和一幫女生拍著巴掌在操場邊上連聲叫好,周童大聲喊道:“‘臭腳大俠,沖啊!”
“嘭……”李萌拔腳怒射,足球畫出漂亮的曲線,直入網窩。
一幫小女生齊聲高喊,“噢,‘臭腳大俠真棒……”
李萌笑了,臉上的笑容非常燦爛。
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李萌就一個人獨自上下學。因為只有800米左右的距離,李萌沒有車接車送,一直都是自己走路回家。
李萌回家的路是一條林蔭小巷,路兩邊是兩排又高又粗的梧桐樹,小巷顯得很幽靜,幾只喜鵲在樹枝間蹦跳啼鳴著。
低頭看看腳上的鞋子,一股難聞的味道正散發出來,直往鼻孔里鉆,“嗤嗤……”李萌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唉……回家肯定又逃不過媽媽的一頓數落。
“咕嚕嚕……”肚子突然叫了起來。
仿佛聞到了媽媽做的飯菜香味,李萌望了一眼遠處自家的窗戶,步伐加快了。
李萌的家在十樓,客廳窗戶正對著這條小巷,而廚房在房子的另一面,這個時間,媽媽肯定在做飯,想到這,李萌的心情更急切了。
還有大概100多米,李萌抖了抖雙肩,把背帶推到最舒服的肩窩那兒,就準備開始跑了。
就在這時,眼前的情景突然變了。

一道明亮的白光,突然從十樓客廳的窗戶射了過來,慢慢地輻射到了自己腳下。
準確地說,那不是一道光,而是一道三米寬的光梯,有著像樓梯一樣,一個一個的臺階,沒有扶手,通體發亮,純白透明。
李萌吃了一驚,腳步頓住了,望向窗戶。媽媽的身影出現了,在向他揮手,好像在喊:“李萌,快回來吃飯。”
難道是爸爸回來了?
爸爸經常從外星帶稀奇古怪的東西回來,李萌見怪不怪。今天,肯定是爸爸玩的新花樣,李萌沒再遲疑,一步一步走上了臺階。
媽媽的面孔越來越清晰了,飯菜的味道仿佛已經飄到了鼻孔里,“蹬蹬蹬……”李萌在這道由光鋪成的臺階上快速向上移動著。
爬了100個臺階,到了五層樓高的時候,李萌眼前的情形突然變了。
媽媽的身影不見了,窗戶也不見了,再看下面,腳下的光梯也消失了,環顧四周,李萌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類似飛機駕駛艙一樣巨大的空間里。
“啊,這怎么回事?”
再一看,身邊竟然站著四個長得像巨型感冒膠囊一樣的生物,和自己身高差不多,棕色皮膚、紅色衣服、腰間系著藍色的腰帶,上端前部的小眼睛正亮亮地盯著自己,嘴巴流著口水,一副逮到美味獵物的興奮模樣。
李萌大吃一驚,“外星人?”
“你們是誰?”李萌的心跳瞬間加速,問話的聲音卻小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膠囊人顯然聽不懂,直愣愣、暈乎乎地望著他,都不說話。
“你們是誰?想干什么?”李萌的聲音猛然拔高了好幾度,卻突然感覺額頭發涼,伸手一摸,是藏在頭發里的汗珠淌下來了。
李萌感覺腳底下有動靜,低頭一看,兩個粗壯的膠囊人竟然匍匐在地,湊近他的腳在使勁地嗅著,一副陶醉到要死的樣子。
“不……我不要!”
李萌瘋了一般,猛然推開膠囊人,轉身往飛船的另一邊跑去。
另一邊玻璃窗更大,這一下,李萌看得更清楚了,飛船已經開始高速飛行,地球轉眼不見了,再看前方,黑洞洞的,無數的星光正撲面而來,遠處,一顆顆明亮的星斗正從飛船兩邊一閃而過,就像高速列車兩旁的樹木和電線桿飛速閃過一樣。
煎熬了幾個小時,載著李萌的飛船終于到達了目的地。這是一顆郁郁蔥蔥的綠色星球,一眼看上去,并不讓人感到害怕。
飛船降落的地點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森林,在森林中央一大片平整的空地上,飛船平穩降落了。
就這樣,李萌,一個無辜的地球小男孩,突然之間被幾個陌生的外星人劫持到了一顆陌生的星球上。
飛船上的四個膠囊人跳下去,嘰哩哇啦喊了幾聲,推開圍觀的人群,把李萌帶進一座高大房子中的一個寬敞的房間里。
一高一矮兩個膠囊人先用房間里一部很奇怪的儀器,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給李萌檢查了一番,然后就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們竟然把李萌的鞋和襪子都脫了下來,鄭重其事地做了一系列復雜的檢測才還給他。兩個粗壯的膠囊人被留下來,看守李萌。這兩個人不錯眼珠地望著李萌的雙腳發呆,并不時擦一下口水。
李萌恐懼地想:我的腳怎么了?為什么他們總對我的腳感興趣?他們要吃我的腳?還是要拿我的腳做試驗?媽媽啊!爸爸啊!我再也見不著你們了。
“嗚……”李萌哭出了聲。
“哧……”房門輕輕滑開了。
抬頭一看,一個穿著粉色衣服、身材細長的膠囊人走了進來。她的皮膚很白,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好奇地打量著李萌,手里端著一個盤子,一扭一扭的,來到了李萌面前。
女膠囊人指了指盤子里的東西,意思是可以吃。

盤子里有一碟黑色的蛋糕狀的東西,還有一杯水。李萌心情頓時一松,確實餓了。還給吃的,最起碼能說明短期內他們不會殺死自己。
不對,這是什么味道?李萌吸了吸鼻子,臭!是盤子里的東西正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臭味。李萌接著伸手端起杯子里的水,也是一股淡淡的臭味,根本沒法喝。
“咣……”李萌失望地放下杯子,把盤子遠遠推開了。
女膠囊人伸手接過盤子,眼神里閃過一絲納悶的神情。
她細聲細語地說了一句什么,然后拿起一塊蛋糕放進嘴里,幾口吞了下去,很香的樣子,然后,又把盤子推回李萌的面前。
盤子里的東西很像李萌常吃的牛奶小面包,但是卻散發著比垃圾還臭的氣味,黑黑的一大坨,看著就讓人惡心,女膠囊人卻吃得津津有味。
李萌堅決搖頭拒絕了,他明白,女膠囊人在請自己吃東西。他吞了一口唾沫,還是無法接受,又把盤子推開了。
女膠囊人輕輕拿起一塊蛋糕,塞進嘴里,很美味的樣子,吃了起來。她的嘴小小的,吃東西的樣子很動人,蛋糕經過她的咀嚼,臭臭的味道更濃烈地散發了出來。
李萌吞了兩口唾沫,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這么臭的東西,也能吃得這么香,不可思議,膠囊人真奇怪!說不定……他們是從垃圾堆里進化出來的。”
女膠囊人拿起一塊蛋糕,趁李萌不注意,一下子塞進了他張開的嘴巴里。
“噗……”李萌條件反射吐了出來,太臭了。吐完了,吧嗒吧嗒嘴,還臭,“呸呸……”又吐了兩口唾沫,李萌氣得大喊,“走開,你討厭,丑八怪!”
“咯咯……”女膠囊人做了個很調皮、很無奈的表情,竟然笑了起來。
“你好,李萌同學!”這次,女膠囊人用標準的漢語普通話問好。
“……”李萌懵了,搞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女膠囊人又是咯咯一笑,道:“我們已經把我們的語言文字輸入了你的大腦,而且也讀懂了你使用的文字和語言,你的課本我們也讀過了,你叫李萌,今年十二歲,沒錯吧?”
“李萌,現在,你可以和我對話了,用你的語言或者我們的語言都可以。噢……忘了給你介紹了……”
說著女膠囊人一指高個膠囊人,“這是我們巨馬星球最偉大的調味品專家,嘎嘣博士。”
又一指那個矮胖膠囊人,“這位是巨馬星球最偉大的食品專家,蛋糕博士。我叫提娜,非常高興認識你。”
李萌十分惱恨地一指眼前的幾個膠囊人,大聲喝道:“為什么把我騙到這兒來?你們想干什么?趕緊把我送回去,否則,讓我爸爸來教訓你們!”
提娜嘻嘻笑道:“李萌同學,你不要害怕,我們對你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不經別人同意,把人劫持到這臭氣熏天的地方來,又是研究又是試驗,騙鬼啊!”李萌憤恨之極。
女膠囊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臭氣熏天?我們這兒馨香怡人,很好啊!”
“好什么好?一個一個都是丑八怪,臭氣熏天的,還馨香?”李萌眼睛里噴射著怒火。
提娜又笑了,“就像你們地球人喜歡香味和甜味,我們喜歡的是臭味,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把你請到這里來的。”
“把我帶這兒來干什么?”
提娜欣慰地笑道:“我們行星的臭味資源正在枯竭,原來的這些臭味原料我們早就吃膩了,我們的人到處尋找新的臭味食品,結果呢?就找到了你這兒。”
“找到我這兒?你們是怎么找到的?”
“是這樣的……”矮個的蛋糕博士接過了話茬。
“我們這個星球叫作巨馬行星,我們巨馬人是從菌類生物進化來的,喜歡吃的東西都帶臭味,越臭的東西我們認為越香,就像你們地球人,越香越甜的東西你們認為越好吃,而我們正好相反,越香越甜的東西我們越反感,越臭的東西反而越喜歡。”
“巨馬行星的臭味資源正在枯竭,原來的臭味品種我們早就吃膩了。最近一段時間,巨馬王急切地命令宇航探測中心和食品研發生產中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新型食品研究出來,否則就要嚴厲懲罰我們。我們兵分數路,在所能到達的宇宙空間瘋狂搜尋,卻始終沒有結果。直到找到這個。”
說著,他們轉身拿出了兩只襪子,那是兩只運動短襪,李萌的臉唰的一下通紅通紅,那是自己的襪子啊。
“這雙襪子上的氣味是迄今為止我們發現的最美的味道,馨香迷人,讓人沉醉。”
李萌明白了,這肯定是前兩天自己回家后脫下來沒洗藏起來的。李萌害羞地把頭扭向一邊,不敢再看膠囊人了,真是丟人丟到宇宙深空里來了。
“遇到你是我們全體巨馬人的一大幸運。巨馬王命令我們用最短的時間研究明白你腳上這種味道的形成過程,把這種味道提取并大批量制造出來,供應全體巨馬人。”
“好了,襪子我可以留給你們,鞋也可以留給你們,現在該把我送回去了吧?”弄明白了眼前的形勢,李萌迅速冷靜了下來,提出了要求。
“現在不行!”提娜斷然回絕,“要等到我們研制出和你腳上一樣的臭味食品,才能送你回去。”
“襪子已經在你們手里了,你們想怎么研究都可以,我沒必要留在這里了吧。”
嘎嘣道:“不行,要等等看。”
蛋糕博士道:“因為我們還需要你穿上襪子和鞋,跑動起來,就像你在學校操場一樣,為我們提供更多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