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不甘當(dāng)“花瓶”的蘋果兄弟

史軍

毫無疑問，這是個“娛樂至死”的看臉時代，每一張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臉龐必定是俊男美女。雖然我從來都不在意這些，但是架不住時代大潮的推搡。有天我在微博上曬了一張照片，結(jié)果引來一堆粉絲的提醒“您該用美顏功能啊”。好吧，即便自詡實力派，終究也是需要顏值包裝的。

在植物圈子里，有些花生來就自帶美顏效果，以至于我們早就忘了它們還能提供果子，為我們的餐桌做出突出貢獻。海棠就是這樣的植物，雖說有“一樹梨花壓海棠”的詞句，但是真到海棠開花的時候，所有的枝杈上都堆滿了嬌嫩粉艷的花朵。別說是梨花了，就算是同時開花的晚櫻也被海棠花比了下去。

?粉嫩云霞般的西府海棠?（供圖 / PPBC 攝影 / 李光敏）

不過每年春天的時候，不同操著海棠名號的植物最會讓人犯迷糊，比如說趴在地上的貼梗海棠，低垂水邊的垂絲海棠，還有超市貨架上罐頭里的糖水海棠，到底誰才是海棠的真身呢？

海棠不是櫻花

我們平常說的海棠其實是一個大家族，它們是薔薇科蘋果屬的一眾植物的共用名字，其中包括了海棠花、西府海棠、垂絲海棠、山荊子等一眾兄弟。說起來，海棠花還是蘋果的親兄弟，它們都有或大或小、蘋果模樣的果實。

中國是海棠家族的聚集地，我們觀賞種植海棠的歷史也相當(dāng)悠久。有學(xué)者認為《國風(fēng)·召南·甘棠》中記載的甘棠就是今天的海棠花，只是那個時候中國人對蘋果、梨和海棠的稱呼還沒有完全分離開，所以有所存疑。今天，我們可以查找到的關(guān)于海棠的記載可以追溯到魏晉時期。從唐代開始，海棠真正成為重要的園林花卉，唐朝賈耽在《百花譜》中稱贊海棠為“花中神仙”。南宋時期成書的《海棠譜》則詳細記述了眾多海棠品種，以及相關(guān)的栽培方法。

?海棠花淡綠色花柱（供圖 / PPBC 攝影 / 朱鑫鑫）

人們常常會混淆海棠與櫻花。“這櫻花樹好美啊”，很多朋友在海棠花下面照相的時候總會發(fā)出這樣的感嘆。

我們仔細觀察一朵海棠的花蕊就會發(fā)現(xiàn)，除了眾多的淡黃色雄蕊（散播花粉的結(jié)構(gòu)），還有5根淡綠色的柱狀物，那就是準備接受花粉的花柱了。這是蘋果屬植物和梨屬的特別之處，櫻花、桃花、李子花都只有單獨的一根花柱。

?垂梗如絲的垂絲海棠（供圖 / PPBC 攝影 / 孫明孝）?

可能有朋友會問，那海棠和梨，還有蘋果又怎樣區(qū)分呢？這個也不難，從花色上來說，海棠通常會更紅，而蘋果花，特別是梨花則要素淡很多。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廣泛栽培的垂絲海棠，連花梗都是紫紅色的，很容易區(qū)分出來。

海棠的果子能吃嗎

海棠花謝之后就會有累累碩果掛上枝頭。于是我經(jīng)常會碰到網(wǎng)友們的經(jīng)典三連問—“能吃嗎？好吃嗎？怎么吃？”

說來有意思，我對海棠的第一印象來源于它們的果實。在超市貨架上，我們偶爾能看到一瓶瓶長相個頭像山楂，卻又沒有鮮紅外套的小果子，那就是海棠果了。至于味道，在濃重的糖水腌漬之后，還能略微品出一點蘋果的味道。正因為這些果子的平常，很難讓我們相信它們竟然來自一種燦爛的花朵，尤其是這些花朵的絢麗一點都不輸于鼎鼎大名的櫻花。

?碩果累累的西府海棠（供圖 / PPBC 攝影 / 徐曄春）?

海棠結(jié)的果就是海棠果了，通常來說，海棠果的主力貢獻者就是海棠花了。至于西府海棠、垂絲海棠大多都是為了觀賞而生，它們的果子既小又酸，都是上不了臺面的。當(dāng)然，有些品種的果實顏色呈現(xiàn)出鮮艷的紅色（西府海棠）和黃色（海棠花），這也是園藝學(xué)家培育出的新海棠品種。當(dāng)然，這并不是說海棠就不能為我們的餐桌出力—海棠可以成為蘋果的良好砧木。

海棠種類眾多，能夠適應(yīng)多變的氣候和土壤條件，這是大多數(shù)蘋果品種做不到的。園藝學(xué)家通過嫁接把這兩者組合在一起，這樣就能在各地栽種好吃的蘋果了。實際上，海棠的這種特性，在蘋果傳播過程中確實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我們吃蘋果的時候，還要感謝海棠的貢獻呢。

延伸閱讀?那些冒名的海棠

正因為海棠的花朵太過于絢爛了，所以人們經(jīng)常會用海棠來為其他植物命名。比如說，最近越來越多出現(xiàn)在街頭綠籬的貼梗海棠和木瓜海棠，就是這樣蹭“名頭”的植物。這些植物植株的花朵形似海棠，在開花的時候也會鋪滿枝杈，只是貼梗海棠的花幾乎沒有花梗，并且它們的枝條上有一些粗大的尖刺，照相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被刺到。這與溫柔的海棠家族顯得格格不入。反倒是木瓜海棠長相與真正的海棠有幾分相似，看起來只是更粗獷一些。

?粗獷的木瓜海棠（供圖 / PPBC 攝影 / 劉軍）?

貼梗海棠之所以被請進園林，還是因為它們的花朵比海棠更為艷麗，呈現(xiàn)出大紅色或者粉紅色—這讓春天顯得更為熱烈。

不管是木瓜海棠，還是貼梗海棠，都會結(jié)出酸溜溜的紡錘形的果子—木瓜。它們就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的主角了，至于說超市里面賣的“木瓜”，反倒是冒了貼梗海棠之名的冒牌貨了。這些木瓜果實又硬又酸，并不適于當(dāng)作水果食用，倒是更適合出現(xiàn)在燉魚、燉雞的場合，濃烈的酸味平衡了肉的腥臊和油膩，讓菜肴別具風(fēng)味。

至于秋海棠，那跟海棠就相差更遠了。它們是秋海棠科的植物，寬大的葉片，草本的狀態(tài)，說明它們不是真正的海棠。當(dāng)然，秋海棠也有特別之處，就是它們會有雌雄兩種花朵，這兩種花非常相像（區(qū)別只在花瓣下方有沒有子房），并且雌花的柱頭長得一副雄蕊的模樣，那些渴求花粉的蜜蜂雄蜂，一不小心走錯了花，順便就幫秋海棠傳播花粉了。

?紡錘形木瓜（供圖 / PPBC 攝影 / 宋鼎）?

?秋海棠的雄花（供圖 / PPBC 攝影 / 劉軍）?

知識鏈接?來自美洲的火焰女王

最近幾年，在北京的路邊經(jīng)常能看到一樹火紅花朵的海棠，它們是來自于美洲的火焰海棠。雖然花瓣與海棠幾無差別，但是火焰海棠的顏色與西府海棠和垂絲海棠嬌媚的粉色不一樣，火焰海棠的花朵天生一副女王相。火紅色的花朵隨時都在釋放著無盡的熱情。不僅花瓣如此，它們的果實也是如此，就算是還沒有成熟的時候，也會是火紅色的。這恐怕會讓很多覬覦果實的朋友吃啞巴虧了。

雖然海棠不屑于成為人類中的“花瓶”，卻因為這個“花瓶”角色獲得了極大成功，甚至漂洋過海占領(lǐng)了大洋彼岸的園林。成為“花瓶”又如何，這個世界需要美，我們每個人都需要美。

?熱情奔放的火焰海棠（供圖 / PPBC 攝影 / 李棟國）?

（責(zé)任編輯/劉京 ?美術(shù)編輯/胡美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