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瑩
前段時間在舊書店淘了幾本合眼緣的書,其中一本便是《千年一嘆》,第一眼只覺十分神秘,以為是類似《聊齋》的民間異事,想來也應是有些趣味的。然而讀了一章才發現自己武斷了,書里太多錯別字,紙質也有點粗糙,盜版無疑,翻看下作者,發現是余秋雨先生,行書字體寫在封面粗看竟沒能認出,實乃罪過。
又去正規書店買了本新的,閱讀起來順暢多了,也算對得起先生的一番苦旅。
書的內容算是游記,不看風景,講文化。按先生的話說,有大多地方是避無可避的,那里藏著古老的印記,符號與文化淹沒在塵沙里,當然令我沒想到的是,原來還有如此多的文化不得世人共享,不知原來國界深處的黑暗勢力如此囂張。書里很冷靜的說,聽聞幾個車隊進了戈壁深處沒能出來,聽聞前段時間二十多名警察被槍殺,還有原計劃的行程,有些地界能否通行尚未可知,當然,成書時可知,路是走完了的,先生也平安,只是子彈擦過車窗刺耳的嗞嗞聲尚似可以聽到。艱難前行中,伴著秋雨先生按著地區分好的一個個故事及對文化的擔憂,不禁要落下淚來。
一個車隊,十幾個成員,大半個世界,不得不走的旅程,嘆的是一道傷痕。龍應臺曾在《如果你為四郎哭泣》中寫“文化藝術使孤立的個人,打開深鎖自己的門,走出去,找到同類”。文化是公民社會最重要的粘合劑,這是文化溫柔的部分,使人認識自己命運里不可言喻的處境,然而,其實文化本身就處于一種不可言喻的尷尬境況,余先生講到了“恒河晨浴”一事,簡單點說,就是兩岸居民,不分男女老少,清晨用恒河水洗浴的一個場景,不明就里的引人感嘆,真是民風至淳,但在這兒,余秋雨先生及其同伴卻忍不住干嘔,因為他們還看到淮河邊隨處可見的流浪漢,大多老人在等死!為何?因為當地的政府提供免費的火葬。尸骨暴露無妨,大家都見慣了,來兩三個警察帶走便罷了。這也是民風至淳嗎?故事里有個細節,政府的火葬場終日都冒著煙,附近的民居墻壁都熏黑了,森然令人神傷……
這是文化深處的疼痛,沒有端放于博物館的冠冕堂皇,只落得一身俗、一道從未愈合的傷口和萬千無可奈何。
從中國到非洲,再到中東,戰火未滅,戈壁茫茫,嘆的是一份虔誠。作為一個普通人,甚至是個文人,其實都可以守著那些安全的精義聊以充實自己,以作底蘊,但這只是一個人,一群人成了名族,又不再是一個人,便不能只求安穩。作者說要去中東,那里時局久不安定,但避無可避,是非去不可的,兩河流域非去不可,四大古文明非去不可,縱有前人探索后留下了印跡和文字,自己還是非去不可。這是一種生命體驗,一種人生歷程,更是一聲靈魂上的呼喚,跨越千年仍融在血液里的向往,去親自叩開那扇大門。撫摸歷經滄桑的雕坎,然后痛快哭一場,走私集團,恐怖勢力,死亡,戰火,都是哭泣的原因,但又都不夠,疼的是文化本身,便再沒有其他的言語了,跌坐在地,痛惜不已。
在全書的最后,余秋雨先生寫了一首詩歌,已交與他人譜曲,讓滕格爾先生唱了,還未曾有幸洗耳恭聽,但心里已有一段旋律,無法言說,盡在其內,亦是我心中的千年一嘆!
[作者通聯:湖南隆回縣第二中學高二662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