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農，鐵漢柔情話忠魂

文/中年玻璃心

李克農，被譽為中國共產黨的“特工之王”。在寂靜的敵后戰場上，李克農機警理性，數次在生死關頭化險為夷，把忠誠獻給了黨和國家；在家庭生活里，李克農與妻子趙瑛的愛穿過槍林彈雨，歷久彌堅。

素手年華，共同成長

李克農出生在安徽省蕪湖市，父親是當地一名小職員。18歲時，李克農到北京，應聘進《通俗周刊》社做發行工作。《通俗周刊》是一份反映時代現實的刊物，沒過多久就被反動勢力封殺，辦刊人員遭到逮捕，李克農只好回到了蕪湖老家。

父母見李克農如此激進，便偷偷商量著給他說一門親事，他們想有了家庭，就可以給李克農一些牽絆。

在父母和媒人緊鑼密鼓地安排下，18歲的李克農被送到紅燭高照的新人旁邊。垂首含羞的趙瑛漂亮文靜，儀態大方，更讓李克農驚喜的是，對于自己想為國家、為民族做點事情的想法，趙瑛不僅沒有反對，竟然還很支持。

1926年，李克農參加了中國共產黨，從此踏上了一條尋求真理的道路。1927年4月20日，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數日后，國民黨安徽政務委員會主席親自簽署通緝令，懸賞5萬塊大洋抓捕中共安徽蕪湖組織負責人李克農。

傾盆大雨的晚上，趙瑛在警察局當差的親戚聽到消息，偷偷跑來告訴她“警察局接到暗線消息，馬上要去裕溪口抓捕李克農等人”。已懷有4個月身孕的趙瑛心急如焚，迅速雇了一艘小船冒雨渡江。等她艱難地上了岸，卻發現追捕的輪船已到了裕溪口碼頭。為了抄近路，趙瑛一頭扎進路邊的田地，在沒過小腿的泥濘地里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4公里，將消息告訴李克農。李克農等人剛剛安全轉移，敵人就趕過來了。趙瑛躲在遠處，看到撲空的敵人氣急敗壞四處亂翻，才感到后怕，要是自己晚來一會，后果不堪設想。

虎穴作伴，與狼共舞

1928年，在時任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周恩來指示下，李克農前往上海做地下工作，并與錢壯飛、胡底成立了三人黨小組。李克農潛伏進“中統”后，身份是無線電管理局的中層官員。為了進一步取得敵人信任，李克農寫信讓趙瑛帶著兩個孩子也來到上海，表面看是為了團聚，實際上是主動充當人質。

為了取得大特務頭子徐恩曾的信任，趙瑛和兩個孩子與徐恩曾的外室住在同一層樓上。李克農對趙瑛說：“讓你和孩子身處險境，我也很擔憂和慚愧。”趙瑛安慰丈夫：“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會小心行事，不給你和組織增加負擔。”

從1929年年底到1931年4月，在趙瑛的陪伴下，李克農活動在敵人的心臟地帶，出色地完成了黨中央交給他們的“將敵特組織拿過來”的光榮使命，成就了中共地下工作史上壯麗輝煌的一幕。

然而，1931年年中，錢壯飛從敵人密碼中破譯出一條令人震驚的信息：中共中央特別行動科負責人之一顧順章竟然在武漢叛變！李克農得到消息后，如五雷轟頂。要知道，顧順章幾乎掌握著中共地下黨員的全部名單，他的叛變，意味著上海的地下黨組織暴露無遺。

緊急時刻，李克農只能讓交通員告訴趙瑛：“敵人搜捕，別回家！”然后火速想辦法去聯系當時負責通知消息的陳賡。

趙瑛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她立刻拉起兩個孩子上了街，與敵人躲起了迷藏。白天，她化妝成農婦，帶著孩子，混跡在菜場里，夜晚就躲在廣場上人多的地方。她從剛開始的喬裝流浪，變成后來真正地帶著兩個孩子風餐露宿。

一天，趙瑛正帶著孩子在菜場里幫人理菜，以便能得一點菜湯果腹，突然想到，應該去交通員經常接頭的地點碰碰運氣。在反復踩點了三次，確定沒有敵人蹲守后，她聯系上了交通員宮喬巖。宮喬巖望著憔悴的趙瑛和兩個瘦弱的孩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另一頭，因為李克農及時地將消息傳遞給陳賡，挽救了整個上海地下組織。李克農安頓好同志們后，回頭想聯系趙瑛母子時，卻因為人海茫茫，而無從找起。當周恩來把趙瑛母子平安的喜訊告訴李克農時，這個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剛強漢子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生死相依，情比金堅

為了保存實力，組織上決定派李克農去蘇區工作。因為帶家屬容易暴露行蹤，李克農安排趙瑛帶著孩子先回老家。離別前，李克農想說的話有很多，但能說出口的卻是：“我一有機會就會回家看你們，一有條件就去接你們。”他們都沒想到，這一等就是6年。

6年里，李克農聽從組織安排輾轉各個地區，屢次截獲敵人的重要機密，為黨的事業貢獻了全部的精力。他也將妻兒牽掛在心間，稍有機會，都會很動情地給妻子寫信。趙瑛將收到的信用牛皮紙包好，隔幾天就拿出來看一次。

好不容易等到新中國成立，1960年，趙瑛卻被查出得了癌癥。她鄭重地對李克農說：“我的病已無法治了，就把這些藥給其他患病的同志用吧。”李克農和孩子們反復勸她，但她拒絕用藥。

妻子去世后，李克農選了她入黨時的照片作為遺像，并在照片后面深情地寫下了一段話：“此相片1940年攝于廣西桂林八路軍駐桂辦事處，不幸趙瑛同志于1961年病逝于北京腫瘤醫院，從此和我們永別了！回顧一生，她是母儀典范！埋頭工作，辛勤勞動，扶老攜幼，苦了一生！特留此遺照，以表哀思。”

此后，李克農一直堅持工作，兒女們知道，父親在以更加努力的工作來分散對母親的思念。他的臥室里依舊擺著兩張床，每天臨睡前，他總要到妻子的床前默默地坐一會，默默地撫摸妻子生前打滿補丁的衣褲，之后才能安睡。

1962年2月9日，李克農在北京逝世。在他充滿坎坷而又輝煌的革命生涯中，無處不浸透著趙瑛對他默默無私的奉獻。而李克農亦把一生熾熱的愛情全部給了趙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