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圖

黃海兮

橋

可以漫步和停棲

但不能遠眺

走上去，橋上的人

互相看，看你的風景

夏天的一潭污水

飄浮幾片腐敗的樹葉

盡收眼底

走下橋去

幾個小男孩

打水仗

一個男孩說

我叫我爸下來消滅你們

你們這些鬼子和偽軍

金湖

開車去金湖

導航儀不停地報告

前面230米左轉

……

沿目前方向直行2公里右轉

……

你已到達目的地附近

地圖上只有一個個虛點

我縮小導航儀看

有一條虛線把它連起來

故鄉成了整體

導航圖

手機導航圖上顯示

車到一條無名路

在導航聲音提示下

我拐到蝴蝶手表廠

空空蕩蕩的廠房

銹跡斑斑的鐵門上

黑燈好多年

我沒見一個人

車間大樓的指示牌

大字寫著

工作重地，閑人免進

有人在這八個大字上面

繼續打叉

我繼續開車往里找

導航聲音提示

你已經到達目的地附近

手機屏上

一條藍色的路線

消失

山中

從山中下來

遇見三個人

第一個人上山砍柴

腰間別著一把刀

第二個人上山祭祀

手中拿著一炷香

第三個人翻山越嶺

背上挎著一個袋

他們都沒有說話

但驚動了山雀

我下山的時候

驚動遇見的三個人

他們腳下的石板

閃閃發光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

好多的車在街上奔跑

從兩個不同的方向

但互相錯過

坐車的感覺有好多種

比如公共汽車慢得像甲蟲

搖搖晃晃

莽莽撞撞

司機都說它們是可怕的城市流氓

出租車，跑得快

怒路族司機

互相看走眼

互相認死理

互相罵

有一次

我坐在朋友開的警車上

沒事隨便轉轉

這時候從身邊開來的

一輛黑色的奧迪牌人民武警警車

用擴音喇叭喊著

前面車輛讓開！

我的朋友拉起警報讓道

行人和司機

以為剛剛發生了什么事

畫像

祖國萬歲

這些字一直涂在我鄉下的墻上

但走近一看，

這些字的斑駁的墻體表面

可能還有一些曾經熟悉的名字

但他們都已經死去

哦，對不起

只有故鄉氣急敗壞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