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體驗中發現自我超越自我
——基于學生自主發展的體驗式生涯教育探索

謝芳青/深圳市新安中學（集團）副校長兼外國語學校校長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新時代推進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導意見》提出，幫助學生正確認識自我，提高自主選擇能力。新高考改革采用的選課制要求學校打破行政班，實行走班制，這大大提高了學生管理難度，要求學生具備較強的自我管理、自主發展能力。

2007年4月，新安中學（集團）成立，下屬高中部、初中部、第一實驗學校、外國語學校、第二外國語學校五個校區，240個教學班，約1.2萬名學生，貫通小學、初中、高中三個學段，建立了12年辦學體制。新中集團隨之進入發展快車道，邁進了一個高質量發展的新階段。

結合集團“育人為本，和諧發展”的辦學理念，“新中”人也在深刻思考立德樹人的根本問題，即要培養“新中”學生什么品質？我們明確了培養身心和諧發展、心理品質良好、人格獨立健全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的育人目標。

基于傳承與創新的探索——為什么選擇生涯教育

(一)從傳承中走來

十多年來，學校積極探索民主、科學的班級管理模式，逐步實施學生自主管理，包括制定班級公約、選拔學生干部、建設優良班風、組織班級活動、處理日常班務等方面的自主管理。并從班級的自主管理、年級的自主管理，逐步發展到學校的自主管理。

（二）從生命叩問中走來

2015年，一名新生說：“我們每天起早貪黑，不停地做作業、糾錯，可我們為什么要這樣？難道只是為了取得好成績？”來自學生對生命意義的叩問，引起了我們的思考，這不正說明“雙自模式”激發學生的自主性，讓學生走出了校園的象牙塔，開始關注社會性的自我，開始叩問生命的價值！作為教育者，我們應該做些什么呢？我們應該為學生提供更多的時間和更大的空間，讓他們去探索未知的世界！

基于這樣的思考，三年前，我們開始了生涯教育的探索。和很多學校一樣，我們也面臨著沒有專業師資、沒有教材、沒有課時、沒有軟件、沒有外圍支持的情況，但我們克服重重苦難，為生涯教育創造條件，搭建平臺，借助于班主任、網絡、家長、學長、大學教授等資源，也獲得了生涯教育的初步成果。時至今日，三年的實踐為我們的生涯教育奠定了雛形和框架。

2018年，集團在申報深圳市心理健康教育特色學校的過程中，我們圍繞“集團辦學的特色是什么”展開了討論，并進行提煉，形成了生涯教育成果《智慧生涯教育，點亮生命之光，奠基幸福人生》，2019年，該成果被評為廣東省中小學特色學校建設成果一等獎，集團被評為深圳市第二批心理健康教育特色學校。

（三）從改革中走來

正是立足于集團“雙自模式”的實踐成果，立足于學生自主發展所需，立足于高考改革新規，我們從傳承中走來，從叩問中走來，從改革中走來，形成了我們基于學生自主發展的體驗式生涯教育模式。

基于理論的實踐與探索——怎樣做生涯教育

我們認為，基于理論的探索才能走得更好、走得更遠。

（一）自主發展與生涯教育的辯證關系

《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研究提出，自主發展是學生適應終身發展和社會發展需要的關鍵能力之一。“自主性”是人成長過程中的根本動力。學生只有自主發展了，才能成為有明確人生方向、有生活品質的人，這是我們生涯教育的目標。要實現這個目標的方式是體驗式學習。

（二）體驗式學習與生涯教育

舒伯的生涯發展理論（見圖1）認為，中小學生處于生涯發展成長期和探索期，通過各種各樣的活動與實踐，可以發展孩子自我興趣與能力，了解探索工作世界，使職業偏好逐漸具體化、特定化。因此，我們走上了“體驗式”生涯教育之路。

美國學者庫伯教授是研究體驗式學習最具影響力的學者之一。他認為，“學習是個體與其體驗活動或情境之間的持續互動”，其本質是“體驗的轉換并創造知識的過程”。在他的“體驗式學習圈”模型中，“具體體驗包含積極嘗試、親身體驗——觀察反省——總結領會（抽象概括）——行動應用”四個元素與階段構成不斷地循環反復的過程（見圖2）。具體的體驗，即做與感受是學習過程的核心。

（三）模式探索和實踐應用（體驗式生涯教育的實施）

圖1.舒伯的“生涯彩虹圖”

圖2.庫伯的“學習圈”

基于庫伯“體驗式學習”理論及自身實踐探索，我們圍繞著生涯發展來開展系列活動，讓學生學會自我認知、職業探索、生涯規劃和學業規劃。而體驗式教學和體驗式活動是兩大主陣地。

體驗式課堂教學鼓勵學生以自主、合作、探究的形式廣泛參與活動，并形成體驗和反思。

下面結合北京大學開發的生涯課程《發現我們的美好特質》來談談體驗式學習在課程中的運用。

這堂課中，首先以游戲體驗“合力搭高塔”為活動任務，讓學生動手做，在做的過程中提醒學生觀察和反思，形成交流活動的體會與感悟。

在此階段，教育者應營造出溫暖、尊重、接納、平等對話的集體氛圍，鼓勵學生積極表達、暢所欲言，在團體協作中互相啟發、共同成長。

課后有學生寫道：“我在搭高塔活動中扮演的是娛人先生的角色，我會調節氣氛，當我們小組落后時，我鼓勵同學們不用緊張。”還有學生說道：“在整個活動過程中，是我建議怎么樣設計高塔，分工合作，我認為我可以成為一名好的領導者。”這些孩子的感悟，就是他的生涯智慧，這種生涯智慧需要不斷地凝練和升華，為他的未來奠基。

圍繞著職業探索這個專題，我設計了四大活動：從職業講師進課堂，走進大學職場、研學，訪談生涯人物，大型模擬招聘會，讓學生的職業探索，從“聽人說、了解職業”的間接感受，到“親眼見、感受職業”的直接感受，再到“深入談,對話職業”，了解職業的要求、特點及職業的價值與使命，最后深入了解職業后，“親身做、選擇職業”，進一步將自己的興趣、性格等自我認知和職業認知結合起來，做出選擇。所以我們設計職業體驗活動，有一個由點及面、由遠及近、由淺入深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學校是平臺的搭建者，老師是引領者和陪伴者，而學生是生涯的實踐者。

當我們搭建了一個個平臺讓孩子們去認知、去體驗、去感悟的時候，學生有了基于生涯測評的自我探索和豐富多彩的職業感受，他可以在自己興趣的基礎上選擇深入探究，獲得更深的體驗，這樣，學生再做選擇就不難了。

我們的研學旅行是這樣設計的。

研學旅行是一種深度學習的方式，很多學校都在做。我們認為，研學旅行的行程不能依靠旅行社，要站在課程的高度精心設計主題、地點和目標，讓學生在“行走的課堂”中行有所思，心有所悟。今年暑假，我們外國語校區21名初一學生齊赴貴陽、遵義等地開展研學活動，我們從紅色、科技和傳統文化角度設計不同的主題，讓學生帶著問題深度學習，活動精彩紛呈。

研學旅行是典型的體驗式的學習方式，更是一種深度學習的方式。從研學之前的研學手冊到研學旅行的行程活動，是遠遠不夠的。因為研學歸來，研學成果的呈現方式至關重要。研學后的反思收獲更為重要。因此我們要求學生研學回來之后，全體成員分小組選擇主題進行合作學習，整合研學成果、制作PPT在全校進行匯報。在老師指導和學生不斷梳理研學成果的過程中，學生學會了合作和深度學習，更學會了擔當。

謝芳青和學生

有一名成績中等的女學生，如今可以非常自信地在全校同學面前完成匯報，在和北大朱紅教授的交流分享中，她也非常自信，讓專家眼前一亮。在成果分享時她說：“研學課件制作讓我學會了怎樣與人合作，研學匯報的彩排訓練，我從剛開始的手心出汗、不停打抖到可以完整流暢地完成匯報，這些讓我更自信了?！彼€說：“研學讓我更加喜歡歷史學習，我們小組匯報紅色之旅，遵義研學讓我更加了解了黨的歷史，明白了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道理?！边@是孩子發自內心的表達。

負責科技小組匯報的許厚仁同學是學校的尖子生，記得他曾向一位教授請教：“我長大要做一名物理學家，現在我要怎么做？”教授鼓勵他讀一些物理學家的傳記，看傳記帶給他間接的感受，之后的研學讓他更加深入地和一線科研人員、科學家面對面，這種體驗活動讓孩子有了非常多的感悟。在做研學匯報時他說：“研學讓我進一步發現自己、正視自我，特別是在參觀天眼時，我有機會面對面和天眼建設的專家對話。參觀天眼之父南仁東紀念館，讓我更加認識到個人的成長一定要與國家的發展聯系起來，才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成功，我將來想做一名物理學家，我將更加積極投入到自己的學習中去，不斷探索未知世界?！边@是一個品學兼優孩子發自內心的感悟。孩子們在體驗中實現道德的養成和價值的內化。

是啊，當我們不斷地拓寬教育的邊界，面向學生給孩子搭建平臺的時候，收獲到的是意想不到的驚喜——以行走促體驗，以研學養德行。

基于反思的總結與展望——生涯教育帶來了什么？

（一）初見成效，堅定前行

學生發展層面：上文分享的研學小故事，已經讓我們深切地體會到生涯教育讓學生發現了學習的意義，思想得到了洗禮，積極奉獻、敢于擔當，未來更有目標了。

教師層面：學生的成長就是教師的幸福。青年教師成為孩子的知心人，骨干教師獲得了自己的職業成就，老教師也在生涯教育中重獲了自己的職業幸福。

學校層面：學校也在生涯教育中獲得了育人質量的提升，學生綜合素養顯著提升，高考卓越獎和各項活動獲獎，讓我們努力實現深圳教育先行示范的目標——“幼有善育，學有優教”，實現教育的高質量發展。

（二）特色凸顯，亮點紛呈

回顧過去，我們提煉出了集團生涯教育工作特色與亮點。

我認為生涯教育的頂層設計，精心策劃和多元融合至關重要。第一，生涯教育是一個系統工程，頂層設計至關重要，如果我們僅僅將生涯教育視為是心理老師或生涯老師的秘密花園的話，生涯教育將無法深入。所以設計與管理系統、執行系統和支持系統的頂層設計至關重要。當校長、德育主管、教學主管、心理老師形成設計管理體系時，一個個有層次、有邏輯、有發展的活動計劃才可能設計出來；當年級組長、心理老師、班主任、學科老師一個個將活動執行下去時，我們的生涯活動才是有成效的。職業人、家長、學長等支持系統的通力配合，讓我們的生涯教育形成合力。這就是頂層設計的三個系統。

所以實現生涯教育的可持續發展，教師是關鍵，學校要成為主導，學生是主體，我們堅持做到不過度依賴外界，不單純采取外包，也不甩手交給家長。

第二，在活動的精心策劃中，我們特別注重活動的序列化。例如，在走進職場環節，根據霍蘭德的職業類型論，結合深圳的區位優勢，我們提供了各類型大學、科技企業、醫院、電信、銀行等職業體驗場所，讓學生選擇自己感興趣的企業體驗和訪談。在設計所有的活動中，注意生涯體驗活動的價值化，將我們對生涯體驗活動的價值觀融入到設計中，才能夠讓孩子收獲成長。

最后，我們的生涯教育有著融合意識。將生涯教育和學校的各種活動進行多元的融合，如生涯+黨建、生涯+德育、生涯+學科教學、生涯+社會實踐。

1.生涯教育+黨建工作，是我們在黨建活動過程中的一個新創意，在這里黨員教師先行示范，投入到生涯教育過程中，同時，我們在“學習強國APP”中尋找很多生涯教育的素材，幫助孩子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2.推進生涯教育+德育工作，為生涯教育夯實基礎，讓德育工作增加動能。建立德育導師制，德育導師從思想引導、學業輔導、生活指導、心理疏導及生涯發展指導等方面，引領學生適應校園生活、促進個性化發展。

3.推進生涯教育+學科教學，為生涯教育強基固本，讓學科教育實現價值。組織全體教師進行生涯教育專題培訓，提升其生涯指導意識與能力，并鼓勵各學科教師在課堂教學中滲透生涯教育，幫助學生深入感知學科學習的社會價值。

4.推進生涯教育+社會實踐，為生涯體驗創造條件，讓社會實踐富有內涵。廣泛開展形式多樣的校內外實踐活動，如職業生涯家長講師團進課堂、外出研學、義工活動、走進高校與職場、生涯人物訪談、模擬招聘會等，豐富學生生涯體驗，拓寬學生生活視野，啟發學生主動提升適應社會、面向未來的競爭力。

（三）不足與展望

當然，在生涯教育之路上，我們仍有許多事情要做，仍有許多課題需要研究，仍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接下來我們將圍繞著全員生涯教育、借力課題研究、校本課程建設進行探索。生涯教育的隊伍不僅僅是生涯老師和班主任，更要讓更多的老師有生涯理念。

同時，生涯教育的科學性、系統性的實證研究可以借助課題和科學數據，來觀望生涯教育的影響和效果。此外，作為集團12年的學制構建應形成更有梯度、更有層次、更適合集團及各學段學生自主發展的生涯體驗活動課程體系……這些仍是我們未來努力的重要方向。

正如新安中學（集團）校歌《生命之光》所唱到的那樣：“發現另一個自己，可以心懷天下，快樂成長；看見另一個世界，從此超越自我，奮發圖強?！?/p>

是的，在這樣一個飛速發展的時代，自我實現已經不是頂峰。能不能自我實現之后，進一步超越自我，打破自己，把自己清零，重新開始，這一定是未來的新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