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璟 羅姝婷 李偉
(1昆明理工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3;2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
2013年12月,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社會藍皮書:2014 年中國社會形勢分析與預測》中指出:“中國人口老齡化開始加速,2013 年,中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達到 2 億人”〔1〕。根據聯合國確定的劃分標準,當一個國家或地區60歲及以上人口比例達到10%或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達7%,意味著這個國家或地區進入老齡化。中國已經步入老齡化社會,居民的養老問題成為我國社會亟待解決的問題。隨著人口老齡化的加速,我國政府已經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來解決老年人的養老問題,居民的養老方式也發生了改變,社區養老、機構養老等新的養老方式正在興起。然而,家庭養老仍是我國的主要養老模式,在這種模式下,老人更能體會到來自親人尤其是子女的物質照顧和精神關愛,中國的孝道文化得到傳承。在家庭養老仍是我國主要養老方式之一的背景下,本文運用2013年的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2013)的數據,采用多層線性模型對成年居民的養老意愿,尤其是居民是否更愿意由子女養老進行研究分析。
1.1對象 本文采用的個人層面的數據來自于CGSS2013,該調查采用4級分層不等概率抽樣,覆蓋了全國28個省份和直轄市,包含11 438個樣本量。去除相應信息缺失的觀測值,本文得到的有效樣本為11 387人,數據的描述性統計見表1。受訪者均為大于18歲以上的成年居民,其中,男5 734例,女5 653例,城鎮居民為6 990例,農村居民為4 397例。平均年齡(48.60±16.39)歲,受教育年限≤6年4 056例,7~12年5 478例,>12年1 853例,有工作7 120例,有配偶8 954例,有養老保險7 785例,個人年收入≤5 000元3 005例,5 001~20 000元3 237例,20 001~30 000元2 806例,>30 000元2 339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為(5.01±2.16)萬元,人均可支配收入為(1.99±0.85)萬元。本文還使用了受訪者所在省市2013年的宏觀社會經濟指標作為省市層面的數據,其數據來源于2013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
1.2統計方法 為了探討個人層面的因素對養老意愿的影響,同時也為了探討省市宏觀經濟因素以及個人層面與宏觀層面的交互因素、宏觀層面的同層交互因素對養老意愿的影響,本文采用Stata14.0軟件進行多層線性模型中的隨機截距模型對數據建模分析。步驟如下:首先,對不包括任何解釋變量的零模型進行估計,將養老意愿的差異分解為省份、直轄市內部和省份、直轄市之間的差異,記為模型1。然后,加入個人層面的解釋變量,記為模型2;隨后,再加入省市層面的宏觀經濟變量,記為模型3。最后,為了探討人均GDP與人均可支配收入及這兩者與居民有無養老保險如何交互作用對居民的養老意愿產生影響,本文加入這3個交互項,形成最終的交互模型,記為模型4。
2.1養老意愿調查結果 養老意愿中,選擇子女負責養老者5 666例,選擇主要由子女負責和政府/子女/老人責任均攤、主要由政府負責或主要由老人自己負責者(定義為其他)5 721例。接近50%的居民選擇由子女負責養老,表明在當前家庭養老為主要養老模式的背景下,大多數人在主觀意愿上仍然傾向于子女養老,接近35%的人認為養老應由政府、子女、老人責任均攤,有15%的人認為養老應主要由老人自己負責。
2.2分層線性模型分析結果 賦值如下:養老意愿(子女負責=1,其他=2),性別(男性=1,女性=2),年齡、人均GDP、人均可支配收入(連續形變量),居住地類型(城鎮=1,農村=2),受教育年限(≤6年=1,7~12年=2,>12年=3),工作狀態(有工作=1,沒有工作=2),婚姻狀態(有配偶=1,無配偶=2),養老保險(有=1,無=2),個人年收入(≤5 000元=1,5 001~20 000元=2,20 001~30 000元=3,>30 000元=4)。表1顯示了各模型的回歸系數、標準誤及顯著程度。模型1為零模型,即不包含個人層次和省市層次變量的情況。該模型的用途在于顯示出養老意愿的變異如何被區分為省市內部和省市之間兩個部分。從表2的結果可以看出,這兩部分的變異量分別為0.229和0.022,因此可以計算出養老意愿的組內相關系數為0.088,即0.022/(0.022+0.229)。表明養老意愿的變異大約有8.8%來源于省市之間的差異。按Cohens〔2〕提出的評判標準,0.088的組內相關系數意味著達到了中等程度的關聯水平。意味著居民養老意愿在省市之間的分布是不一樣的,所以有必要采用多層模型來擬合有用的各省市層的變量〔3〕。
模型2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了個人層次的變量,結果顯示,年齡、居住類型、有無工作、受教育年限、婚姻狀態、有無養老保險對養老意愿影響顯著(P<0.05,P<0.01)。而性別和個人年收入對養老意愿影響不明顯(P>0.1)。具體來說,年齡越大的居民越不愿意由子女養老;相對于居住在城鎮的居民,居住在農村的居民更愿意由子女養老;有工作的人比沒有工作的人更傾向于由子女養老;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越不愿意由子女養老;相對于有配偶的群體,無配偶的群體更愿意由子女養老。
模型3在模型2的基礎上加入了省市層面的宏觀經濟變量,從模型3的分析結果可以看出,在加入了省市層面的宏觀經濟變量后,個人層面因素對養老意愿的影響程度變化不大。人均GDP對居民養老意愿的選擇產生正向影響但是并不顯著(P>0.1),人均可支配收入對養老意愿產生顯著的負向影響(P<0.05)。
模型4在模型3的基礎上加入了同層和跨層的交互變量。結果顯示,在加入了交互變量后,個人層面因素對養老意愿的影響程度變化依然不大,但是省市層面的宏觀經濟變量對養老意愿的影響程度發生明顯改變。其中人均GDP對居民養老意愿的影響從正向變為負向,從不顯著變為顯著(P<0.05),人均可支配收入對養老意愿的負向影響依然顯著,但程度降低(P<0.1)。模型4的結果還反映出,人均GDP與人均可支配收入交互項回歸系數顯著且為正值(P<0.1),人均GDP與有無養老保險交互項回歸系數統計上顯著且為負值(P<0.01),人均可支配收入與有無養老保險交互項回歸系數顯著且為負值。

表1 居民養老意愿的多層模型分析結果
1)P<0.1;2)P<0.05;3)P<0.01
本研究與我們前文的假設及以往的研究都是相對應的。顯示,年齡越大的居民越傾向于非子女養老,這可能是因為年齡大的人已存在現實的養老問題,他們大多數已有子女,對于當今處在生活節奏加快、競爭壓力大的社會中的子女養老的困難深有體會,子女為了撫養自己的后代、償還房貸等各種問題而自顧不暇,為了減輕子女的贍養負擔,因此不傾向于選擇子女養老。受教育程度越高,越不愿意由子女養老,可能的原因是,受教育程度越高,對于養老的觀念就不再局限于傳統的家庭養老、子女養老的觀念,更傾向于根據自身情況來選擇適合自己的養老方式。性別對養老意愿的影響不明顯,表明對子女的性別偏好已有了較大改變,傳統的“養兒防老”觀念在逐漸弱化〔4〕。
人均GDP與人均可支配收入交互項回歸系數表明人均GDP更高的省份或直轄市,可支配收入對養老意愿的選擇影響更大,人均GDP越高,表明居民所在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越高,經濟發達的地區,消費水平等也相對更高,所以可支配收入的多少對養老意愿的選擇影響更大。人均可支配收入與有無養老保險交互項回歸系數表明人均可支配收入越小的省份或直轄市,有無養老保險對居民是否更愿意由子女養老影響更大,因為人均可支配收入少,用于養老的支出也少,所以有無養老保險對居民養老選擇的重要程度更高,因而影響更大。人均GDP與有無養老保險交互項回歸系數表明經濟發展水平低的省份或直轄市,有無養老保險對居民是否更愿意由子女養老影響更大,經濟發展水平低的省市,人均可支配收入也相對較低,這與人均可支配收入與有無養老保險交互項回歸系數為負值的原因基本一致。
綜上,對于不同省市,在制定相關養老政策時不僅要考慮到居民的個體情況,同時要結合該省市的總體經濟情況、制度保障情況而定。在以家庭養老為主要模式的當代中國,多數老年人仍然更愿意由子女養老,但是很多老年人為了減輕子女負擔而不去選擇這種養老方式,所以政府在制定相關政策時也要考慮到老年人子女及家庭整體的經濟狀況等,為養老負擔重的家庭提供相應的保障。同時,促進整個省市的經濟發展,提高人均可支配收入和養老保險的覆蓋程度,也會對居民養老意愿的選擇產生良性的影響。不過,雖然本研究對成年居民養老意愿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但是意愿能否轉化為實際的行動還需要在未來的研究中給予關注,進行持續的跟蹤調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