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史詩波瀾壯闊（組詩）

唐成茂

山里人樸素的愿景

粗布的領口上也有 ?時光的投影

清晨 ?父親扛著鋤頭上坡

坡上的土豆 ?焦急地等待著收獲

母親給掛須的玉米澆肥

不讓生活 ?貧血和清瘦

母親給玉米捋一捋紅須

如給膝下的小女 ?梳理頭發

如給未來 ? 理清頭緒

跟在母親身后的大黃狗

輕輕地舔著 ? 新生活

天色還早 ?饑餓還沒走遠

母親系上圍裙 ?用絲瓜布擦洗碗碟

這像一個儀式 ?如天上的神

在擦洗 ? ?太陽的臉面

讓我們的每一天 ?干凈而透亮

父親七十年堅守著山村 ?如一位元帥全身披掛 ?守衛著他的國家

山上的桃木李果都有靈魂

都有捍衛尊嚴的 ?權利和誓言

山上的桃子 ?個小皮薄 ?卑微清秀

如山村唇紅齒白的閨女

她是母親的掌上明珠

她是我山村待嫁的公主

我的山村也有河塘

河塘上灑著細碎的年光

我家陶罐里裝著時代的火種 ?火盆里燒著一個世界最長的激情

青山撲向新城 ?時代見到了

我大哥二哥能夠裝下城市的胸懷

我的大哥二哥揚起彎刀和錘子

讓城市 ?見到火光 ?挺起脊梁 ?發出莽漢主義的生命交響

讓蒼鷹在城市的上空高飛

這是大地的志向

讓城市的森林飛出大唐史詩

這是我們山里人

最樸素的愿景

池水的波瀾壯闊

一池塘水倒映出

人世間太多的悲喜劇

我家池塘邊的水冬瓜樹

一個勁攪動 ?一池春水

這個時代一定見到 ?奔跑的池水

和波瀾壯闊

官家的碧水滋養著朝代

大唐盛宋的歷史

在這千年舊池里

泛起微瀾

民心都是躍過池塘的魚

池塘大 ?池水清 ?我們看見了

魚陣 ?和魚陣一樣擺開的仕途

池塘大了 ?什么魚都有

水冬瓜樹下 ?清風明月里

池水因流動而

清澈 ?民心因歡愉而

游來游去

錦鯉魚露背而行 ?滿世界見到的

都是脊梁

什么池子養什么魚 ?什么池子涂什么泥

污泥和濁水太多 ?就可能陷落

天上的星辰

這個社會太陽一如既往地照臨

這個社會清風每時每刻都輕輕拂面

這個社會的一個池塘裝得下天裝得下地

這個社會不容腐惡污染一池幽夢

這個社會陽光明媚法網恢恢很少會有

漏網的魚

《詩經》腳下的小軒窗正梳妝

貧賤生貴子

寒門出壯士

我敢站在一棵柳樹下 ?大聲地

喊你的名字

栽種你喜歡誦讀的《詩經》

把“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讀熟

把“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捧熱

《詩經》里的女人

百年不倒 ?千年不枯 ?萬年還立

有根的草 ?日行千里 ?夜活萬年

這些都像愛情

只是我們剛剛走到 ?《詩經》的腳下

小軒窗 ?正梳妝

未曾相遇 ?身已相許

午夜是私奔的時節

幸福在水一方 ?抱著就會受傷 ?躺著就會中槍

我們隔著《詩經》 ?看著愛情

還未相愛

已在樊籠

桌上的梅花酒 ?不是黃藤酒

也有紅酥手

也有青蔥歲月

透明而憂傷

夢想就如壯士

也有一些真誠 ?也有一些囂張

在梅花酒中看女人

誰都是《詩經》里的麗人

誰都是唐婉

誰都是我的女人

身當矢石不語才是戰斗

面對山盟海誓 ?風雨中的石頭

一言不發

石頭要讓雨水 ?清洗干凈

我們的誓言

面對功名利祿

有的人驚喜地褪去裙子

有的人用滔滔之水 ?澆滅友情

只有石頭 ?寵辱不驚

笑而不語

愛情是不是需要石頭的堅貞和堅持

人是不是需要石頭的清醒和清白

愛與哀愁是不是都像美酒

喝了就會沉醉

心扉打開是不是都像石頭 ?無聲勝有聲

身當矢石 ?隱忍就是命運

不語才是戰斗

無論人生是不是水滴石穿

石頭肯定有自己的觀點

石頭肯定有喜怒哀樂

石頭的心跳 ?春天一定知道

石頭的愛恨 ?老石匠一定清楚

每一塊石頭都是天上的過客和流星

每一塊石頭都承載著一個國家的使命

就是粉身碎骨 ?身首異處

對天下人之愛 ?也

堅如磐石 ?有時還

血脈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