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中傳情音中有畫

[摘 要]王笑寒，青年鋼琴家。是國際樂壇難得的鋼琴、作曲、指揮“三棲”藝術家，王笑寒酷愛中國書畫，《惲壽平畫意》選自《鋼琴畫意三首》，曲風清新淡雅、浪漫古樸，并巧妙融入了中國古典民歌元素。這首作品用音樂的手法對惲壽平花卉冊中《紅櫻桃圖》這幅畫進行了生動的描寫。此曲時而輕緩、時而激昂，指尖仿佛有魔力般，用音符描繪出一幅清淡潤澤、意境悠遠的畫作，行云流水般的詩意旋律讓無數聽眾陶醉。

本文介紹了《惲壽平畫意》這首作品的創作背景、作品及作者，并對作品的演奏進行深入分析。結合這幅畫與作品的關系，論述二者在這幅作品中的對應關系、表現的內容與傳達的意境。

[關鍵詞]王笑寒；音樂與繪畫；《惲壽平畫意》

[中圖分類號]J6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9）01-0113-05

一、王笑寒與惲壽平

（一）王笑寒及其鋼琴作品創作

王笑寒是一位優秀的中國青年鋼琴演奏家，是著名鋼琴大師阿里·瓦迪[1]最為鐘愛的弟子之一。王笑寒將演奏自己的《鋼琴畫意三首》——《惲壽平畫意》《八大山人畫意》《虛谷畫意》。王笑寒在2002年到2004年間創作的《鋼琴畫意三首》（后文簡稱《畫意》）即是品玩書畫時的靈感之作。他創作的《畫意》被2007年德國波恩貝多芬國際鋼琴比賽選為規定曲目。王笑寒對音樂的追求是立體的，他不但喜歡舞臺演奏，還喜歡作曲，熱愛指揮。他和大多數成名的青年演奏家相比，是個背道而馳的例子。他是一位多才多藝的音樂家，從小對音樂、詩詞、書畫、文學有著多重的熱愛，他不僅是演奏家，還是作曲家，打破了以往這兩職位的分工，他堅持用創作影響演奏，用演奏影響創作。這正是他對音樂全方位追求的必然體現。

王笑寒除了是位優秀的鋼琴家之外，還涉獵指揮（曾指揮以色列交響樂團等多家樂團），并在作曲領域成績斐然，他創作的大量音樂作品為中外音樂家所喜愛并被廣為演奏。2006 年在北京音樂廳成功舉辦“王笑寒作品音樂會”。他的作品《遺失的日記》榮獲2007 年中國鋼琴作品作曲大賽銀獎；《村趣》獲2008 年中國鋼琴作品作曲大賽銅獎，也是唯一一部獲獎的鋼琴無伴奏作品；《畫意》被2007 年德國波恩貝多芬國際鋼琴比賽選為規定曲目；《村趣》最近由鋼琴家寧峰演奏并錄制CD。

（二）惲壽平及其創作風格

惲南田（1633—1690），原名格，字壽平，后以字行，改字正叔，號南田。明末清初著名的書畫家，是常州畫派的開山祖師、清六家之一，開創了沒骨花卉畫的獨特畫風。他畫法不同一般，是“點染粉筆帶脂，點后復以染筆足之”，這種畫法打破了前代習用的“勾花點葉”法，以彩筆取代墨筆，直接揮抒，從而產生了一種全新的時代風格。創造了一種筆法透逸、設色明凈、格調清雅的“惲體”花卉畫風，而成為一代宗匠。對明末清初的花卉畫有“起衰之功”，被尊為“寫生正派”，影響波及大江南北，史載：“近日無論江南江北，莫不家家南田，戶戶正叔，遂有‘常州派’之目。”

沒骨，中國畫技法名。不用墨線勾勒，直接以彩色繪畫物象。五代后蜀黃筌畫花勾勒較細，著色后幾乎不見筆跡，因有“沒骨花枝”之稱。骨的“沒”字，即淹沒而含蓄之意，其精要在于將運筆和設色有機地融合在一起，不用勾輪廓，不要打底稿，更不用放底樣拓描。

惲南田的花鳥畫以似求不似，畫風清新雅麗，其沒骨畫法風靡一時，追隨者眾多。他自稱“徐家傳吾法”，他在繼承了徐崇嗣的沒骨花卉畫法的基礎上，又糅合了黃筌、徐崇嗣兩家的精髓，重視形象寫生，“以花傳神”。他的畫法是一種“點花粉筆點脂，點后復以染筆足之”的體貌，方薰認為這是“前人未傳此法，是其獨造”的新風貌，它融工筆與寫意之精華為一體，既有工筆畫形態逼真，更具寫意畫的傳神。

惲壽平出身望族，卻生逢亂世。朝代的更替、社會的變遷、成長道路上的坎坷遭遇，給他思想、生活及藝術創作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他性情高潔，雖過著困窘的生活，卻不以其畫欺世媚俗，阿諛奉承。他曾在《甌香館集》中說過，“遇知己匝月為之點染，非其人視百金如土芥。以故遨游數十年而貧如故”。

他的作品透露著一種高雅的格調，視覺上清新秀麗，生動地表現了花卉的生機盎然，這是他一生創作和實踐所追求的目標，他作品中展現出的華美清新的審美品位，也是這一格調的再現。他非常重視師法造化，寫生神韻為上，力求形似，每畫一朵花，必將其插在花瓶中，精致地描摹，使其生動且活靈活現地躍然紙上。

他強調人品與畫品的關系，要求畫家“出入風雨，卷舒蒼翠”，然后“走向造化于筆端”。主張畫家運筆必須具備充沛的感情，并將其體現到自己作品中去，否則作品將蒼白無力缺乏深刻內涵。從他的作品中不難看出他十分注重筆墨外的意蘊，他說過“筆中之筆，墨外之墨”畫出筆墨之外的靈氣。他還說過“筆墨本無情，不能使運筆者無情；作畫在于攝情，不可使鑒畫者不生情”。因此惲壽平在花卉作品中，往往能更好地達到情境與意境的交融，塑造出生動的藝術形象，從而產生強烈的感染力。

惲壽平的花卉作品在設色方面鮮亮而不艷俗、沉厚而不郁結，非常高貴典雅。他在構圖上多采用折枝式，他常挑選最靈動傳神的一兩枝來充分描繪；作品中沒有任何直上直下的生硬線條，整幅畫都在一種圓曲韻律中優美舒展，充分表現出花卉的優美姿態。

惲壽平開創了“沒骨”寫生花卉，以一種嶄新的面目現于清初畫壇，他的作品就仿如自然景象屹立眼前，讓人陶醉其中，流連忘返，使無數心靈得以凈化。

二、音樂與繪畫的關聯性

王笑寒創作的鋼琴作品《惲壽平畫意》是受惲壽平的《紅櫻桃圖》的啟發而作。從對《惲壽平畫意》這首鋼琴作品音樂與繪畫的關系的闡述來更好地分析這首作品，并對這首作品的演奏進行深入研究。

（一）音樂與繪畫各要素的對應關系

如果把音樂拆開來分，大概有三個部分：和聲、旋律和曲式結構。同樣，把繪畫拆開來分也會有三個部分：色彩，線條以及構圖。真的要說出音樂與繪畫的對應關系大概就是音樂的和聲對應繪畫的色彩，音樂的旋律對應繪畫的線條，音樂的曲式結構對應繪畫的構圖。

先來解釋一下音樂的和聲，簡單來說，音樂中的和聲就是兩個或兩個以上不同的音按一定的法則同時發聲而構成的音響組合。它包括和聲，包括和聲的進行。補充一點，和聲具有明顯的色彩作用，例如濃、淡、厚、重，還有構成分句、分樂段、終止樂曲的作用。能夠吸引觀眾，使樂曲充滿誘惑力，能夠讓觀眾欣賞下去。就像一幅畫一樣，在一幅畫中，色彩往往能夠充當誘餌的作用，具有吸引視覺并轉移視覺注意力的作用。所以傳統上會把繪畫的主體形狀比喻成富有氣魄的男性，把色彩的變化比作富有吸引力、誘惑力的女性。只有形狀和色彩結合，才能是一幅生動的畫，才能夠更加吸引人，才讓人有繼續看下去的沖動。

音樂的旋律對應著繪畫的線條。音樂的旋律是音樂的首要要素，通常人們習慣上說的旋律其實說的并不是旋律，而是曲調。一首曲子，只有旋律，才能產生聲部，從而從聽覺上產生影響。線條是最樸素的繪畫語言，原始繪畫就是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來的，線條的長短、曲直、粗細程度的不同，能夠表達出不同的情感。就像我國著名畫家吳冠中先生的《水鄉行》，線條流動并伴以多點。這些點樣式的線條有粗、有細、有明、有暗、有緩、有急、有長、有短、有疏、有密，有的向左移動、有的向右移動、有的朝上、有的朝下……正是這些看似簡單的有起有伏、有動有靜的線條的組合，能夠使主題的物象十分突出，十分明顯。如同音樂旋律中一個個不同的音符，有高、有低、有長、有短、有快、有慢，在不斷地反復、延續、強調，形成了一曲美麗動聽的歌曲，是由一個具象到抽象的完美結合。

音樂的曲式結構對應繪畫的構圖。音樂中的曲式結構一般有三種，第一種是一段式，第二種是兩段式，第三種是三段式。不管它有幾段式，都有主題、有中心。繪畫也一樣。在繪畫中，構圖就是要突出這幅畫的主題、中心。

綜上所述，音樂與繪畫的各要素的對應關系是密切相關的，是不可分割的，缺一不可的。

（二）音樂與繪畫的共性

1.節奏感

音樂之所以讓人感到身心愉悅，正是因為它富有節奏感，每個音符按一定的規則排列下來，就形成了音樂。在節奏中，有快的節奏，有慢的節奏，使得我們內心情感隨之變快、變慢產生波動。而繪畫，一樣是有節奏感的，學美術的學生都知道，當老師在指導自己的作品時，經常會說：“注意畫面的節奏感。”因此繪畫也一樣是有節奏感的。一幅好畫一定要有強調的地方，有虛化的地方，有密的地方，也有疏的地方，這樣的畫才會好看。

2.情感抒發

為什么無論快樂、悲傷，煩躁時人們會聽各種各樣的音樂？是因為音樂可以讓人把內心的思想感情抒發出去，音樂引導人的情緒。當關銘的《蘭花花敘事曲》響起時，歡快、激昂、悲憤和驚恐的情緒接踵而來，內心的思緒千回百轉，意味深長。而當肖邦的《降D大調圓舞曲》響起時，快速的旋轉音型構成的輕快旋律，讓人們腦海中浮現出小狗嬉戲的場景，不由覺得一陣清新爽朗，沁人心脾。而繪畫亦是如此，是作畫者抒發情感的方式，尤其是那種抽象的畫。作者就是要通過繪畫來抒發當時的那種情緒，這種情緒說不清，道不明，但你看了他的畫，畫中的色彩，構圖也會將我們的思緒帶入作者的世界，仿佛身臨其境，此時也就能體會到他的感受了。所以，無論是音樂還是繪畫作品，一旦脫離了情感表達，就無法去打動觀眾。

3.通感

不論是音樂還是繪畫，他們傳遞的信息最終都進入你的大腦，朱智賢在他主編的《心理學大詞典》中是這樣解釋通感的：“通感，亦稱聯覺。”從文學、藝術的角度來說，是指彼此聯系、相互感應的心理現象。各個感官之所以不是孤立的，因為它們都受大腦的統一控制。而且在各個感官中，視、聽起著主導作用，并與其他感官相溝通，引起了共鳴。總之，通感是很復雜的心理現象，是多層次的，有的偏重感官直觀，以景取勝；有的偏重情感態度，以情取勝；有的情景交融，或情趣雋永，或哲理深邃。因人而異。”在李斯特寫的鋼琴曲集《旅游歲月》第二集中有一首《婚禮》，是根據拉斐爾名畫而創作的同名樂曲。這幅畫描繪的是一對歷經磨難的戀人終成眷屬，在教堂前成婚的場面。李斯特以溫柔的旋律表現了畫面上這對新人含情脈脈的神態，用洪亮的琶音奏響了祝福的鐘聲。

4.審美功能

音樂與繪畫都具有審美功能，審美是一種主觀的心理活動，通過對作品的欣賞能引起人們在情感或情緒上的共鳴。音樂和繪畫作品在內容上都是反映社會現狀和作者內心情感的一種抒發，只不過它們的藝術形式不同罷了。音樂與繪畫的魅力就在于它們具有真善美的高度統一。即使是一些很難理解的作品，人們也會通過視覺和聽覺，產生很多聯想，對作品有不同的理解。舒伯特的藝術歌曲《魔王》，描繪魔王的樂段那是相當的陰森恐怖，魔王的形象就通過這段旋律完全展現出來，這種節奏的張弛，旋律的低沉，音響色彩的變化充分地體現了音樂中所表達的形象，使得人們腦海中也浮現出魔王可怖的嘴臉。繪畫通過色彩、線條、構圖一種視覺的意象來引起人們的感受，無論是人、物或是風景畫均可刺激人們的審美活動。就像梵高的油畫作品《星空》，整幅畫是一個望出窗外的景象，畫中的柏樹像黑色的火蛇一般直沖云霄，月亮昏黃，出現了月食的形象，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而村莊卻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這種強烈的對比很好地體現出了畫家躁動不安的情感和充滿迷幻的想象。盡管二者的表現形式不同，但都使人們為之動容，心中產生了巨大的波動，刺激了人們精神世界的審美體驗。

三、鋼琴作品《惲壽平畫意》演奏分析

（一）作品分析

《惲壽平畫意》充分展示了作曲家的古典音樂功底和對中國音樂的敏銳感覺以及將二者結合的嫻熟技巧。

《紅櫻桃圖》秾麗的朱砂色把櫻桃紅果表現得讓人垂涎三尺，這一幅的另一精彩之處就在于葉片的表現上，葉片的正面背面以不同主色表現，正葉以青色為主，輔以朱色；背葉以朱色為主，輔以青色，并運用撞色撞水技巧，使兩色將融未融，有一種水色淋漓之感，即使是看印刷品，也能使人產生葉片還未干透，仍然濕淋淋、水汪汪的，仿佛雨過天晴，很清新的感覺。惲壽平高超的用色技巧，真令人嘆服，并且，雖每一片葉片的顏色都不盡相同，卻絲毫不顯凌亂，整幅畫面整體而富于變化。

根據該作品的特征，按傳統曲式結構，可看作是帶尾聲的動力型再現單三部曲式。曲式結構圖如下：

這首鋼琴作品的調式是D羽清樂七聲調式，這就奠定了整首樂曲的基本情緒，聽覺上傳達出的清新典雅與畫作在視覺上傳遞跟人們的清新古樸的感覺相吻合。作曲者考慮到了畫作的中國風味，所以在音樂的語言上采用了中國民族五聲調式體系中的“七聲調式”。“七聲調式”從主到主音按高低次序排列起來，叫七聲音階。七聲調式共15種，其中樂音階、清樂音階、燕樂音階各5種七聲調式與五聲調式相比，特點是增加了半音和三整音的音程關系。七聲調式同樣可以按照五度或四度關系來說明其規律性。這首作品的主要調式是清樂七聲調式，用簡譜表示為：1 2 3 4 5 6 7 i，僅僅在音階上就可以看出與西方音樂調式體系中的大調音階一樣但其各自的形成與發展以及音階中的各音名稱都是不一樣的。因此整首曲子在風格上具有單純、質樸、清新、簡潔的特征。而中國的文化追求的是頓性見悟，洞察本質，這首樂曲所描寫的畫作亦是如此，力求用最少的筆墨渲染出最動人的畫作，讓人回味無窮。中國的音樂與繪畫更注重線條和節奏性，力求在時間上感染欣賞者。

（二）演奏分析

《惲壽平畫意》，Allegro ma non troppo 不太快的快板，柔美的dolce，力度p。在和聲調式方面，王笑寒以中國傳統的七聲調式為主，給人以簡潔清新，優美自然的感覺，在色彩方面呈現了暖色調的基本情緒。而在《紅櫻桃圖》這幅畫中，惲壽平先生在色彩方面用秾麗的朱砂色把櫻桃紅果表現得讓人垂涎三尺，這一幅的另一精彩之處就在于葉片的表現上，葉片的正面背面以不同主色表現，正葉以青色為主，輔以朱色；背葉以朱色為主，輔以青色，并運用撞色撞水技巧，使這兩種暖色調將融未融，有一種水色淋漓之感。因此，這正體現了音樂中和聲調式與繪畫中色彩之間相互對應的關系，更體現出全曲音中有畫、畫中傳音的創作特點。

該作品沒有明顯段落劃分的收攏性收束，因此整體性較強；樂段的劃分更多是依靠材料以及句法的呈現：A段為呈示型句法；B段為動力型展開；A1為到第34小節為原主題原調再次呈現作為再現。每一個樂句之后都附帶有展開或者鏈接型的材料，雖使真正的樂句與樂句之間的慣性有所下降，但卻使得整個發展效果鋪得更為寬廣，更具有長氣息，也符合作品想要表達的寫意特征。該作品的主要調性是D羽清樂七聲調式，但是作品的最后結束并不是回到主調，而是落在E羽調式上，使得結束效果意猶未盡。

在此樂曲中，作曲家傳神地表現出了櫻桃清新自然，優美簡潔的神態。一陣春雨過后，那枝頭青黃色的嫩芽，在春光照耀下慢慢地綻放開來，在春天的呼喚下孕育美好與希望。那紅彤彤的果實，是多么的誘人，那一片片嫩綠，發黃的樹葉所散發的是一種深沉，襯托著櫻桃的美艷，用清新自然的美征服世人。

1.A段

旋律主要是在右手，旋律線條更加具有歌唱和舒情性，而左手的伴奏聲部則顯得自由隨性，使得整體基調清新淡雅，古色古香。A段主題，在演奏法上帶有受五聲調式影響的小三度裝飾音，句末猶如演奏民樂中的彈撥樂器一樣的止音。第一句由兩個分句構成，第一句前半部分是主題樂句的兩次重復。在一遍遍重復和變換調式結構中，營造出了一種漸變的感覺，好似風輕云淡，春光灑向大地的景象。同時這樣做也是為了更好地銜接第二句，演奏時手指要慢慢地觸鍵，用指面觸鍵避免過多地使用靠近指尖的部位，撫摸似的彈奏一定要控制好音量，并清晰地演奏出所有的裝飾音，要傳達給聽眾一種清新典雅，古色古香的感覺，左手的伴奏則顯得自由隨性，更加體現出了這首作品如山水畫般行云流水的感覺。

A段第一句后半部分（第3-10小節）是一個過渡性質的材料，取自主題，一遍遍地重復主題素材，而左手則配置了不同調式的五聲音階，這樣的創作手法將人們漸漸地引導到惲壽平的畫作中，這同樣也是為了更好地去銜接下一句。（譜例2）演奏時要注意和聲的變化，要控制好每根手指的觸鍵方式，不要彈奏得參差不齊。

第二句句末從（第14-16小節）左手出現了三次低音的大琶音和弦和高音區域帶倚音的回響（譜例3），仿佛春風吹過，嫩綠的樹葉發出空靈的沙沙聲。彈奏琶音時要突出低音，彈出走向來；而高音區的倚音要快速并且輕盈地滑至主音。整個A段作曲家營造出了一種宛若春光明媚，櫻桃樹的花芽慢慢地舒展開來的景象。

2.B段

B段，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到20小節，第二階段到24小節，第三階段到33小節，這一整段猶如櫻桃自然生長的過程一般。B段調性不穩定，含有大量的切分音，波音以及連音音符分。第一個階段從17到20小節為引入階段，材料取自主題，并作模進轉調展開，就好似櫻桃樹的花芽盛開（譜例4）。在彈奏切分音時要注意節奏，第18小節出現了六對七，五對九的節奏，由于整首作品節奏比較自由，所以演奏者可根據對樂曲的分析體會，把握好節奏。從20小節出現的波音，開始把材料通過重復的手法逐漸背景化，好似花朵開始緩緩地掉落。我們要注意彈奏時一定要快速地從主音到上方鄰音再回到主音，手指要十分獨立。

第二階段由兩個樂句構成從（第21-24小節），旋律聲部改為左手彈奏，右手為七連音，左手為平均的四連音，出現了七對四的節奏型，并標注有cantabile（如歌的，輕柔流暢的）的表情術語，樂句的旋律隱伏在織體的中間層，并與外殼形成十分具有律動感的錯位（譜例5）。十分具有歌唱性。仿佛櫻桃樹開始生出果實，慢慢長大。在彈奏這一部分時要注意七對四的節奏模式，每一組都要平均；旋律聲部由左手彈奏，因此要將左手的旋律線條彈得連貫清晰。其他兩聲部則要以撫摸的方法演奏，但不可模糊不清，要有心且具有顆粒感。

第三階段從（第25-33小節）則是充當著補充與鏈接的角色以大幅度的琶音快速跑動作為特征（譜例6）。彈奏時要注意轉指要快速，并且要有顆粒性，不能彈成一片；此時更應該注意踏板的使用，要用碎踏板同時耳朵要十分敏感，適時地去換踏板。從第28節開始力度逐漸變弱，由mf變為pp，呈現出一種逐漸消失的感覺。演奏時要注意手指的控制，節奏要均勻、流暢并把握好力度。在30小節開始高音區的骨干音為E，而中音區卻選擇降G宮系統進行對峙（譜例7），這種創作手法使得音響產生了一種朦朧感，仿佛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

3.A1段

此段由再現段和尾聲構成，再現段處于第34小節，第一句則是原調、原主題的再現，好似一場大雨過后葉片還未干透，仍然濕淋淋、水汪汪的，櫻桃紅果更加透亮，給人一種很清新的感覺。而到了第36小節落在主音上后，經過能量的積蓄，開始了新一輪的推動，展現出了新的旋律，作者在這個階段標注了piu mosso ，legato，accel.，poco a poco crease這些表情術語（譜例8），更好地體現了一種能量的不斷增加。緊接著從第42小節開始，力度發展到了f，是較為輝煌的一段音樂，是前方所積蓄的能量的一種釋放（譜例9）。右手為和弦，左手則是九連音。演奏和弦時，手要和大臂配合，保證手臂的力量傳導下去，并且手要支撐好，不能松垮。

在第56小節結束有個“，”在這里要呼口氣。尾聲從第57小節開始，Andante（行板）力度為pp，節奏自由的（rubato）。作曲家將主題按半音的關系提升，展現主題（譜例10）。這段旋律受到印象派音樂的織體影響，此時我們可以借鑒印象派的一些虛實結合的演奏方法，要慢觸鍵用指面彈奏，控制好音量，逐漸漸弱到ppp柔和的（dolce）彈奏，最后mi上一個延長符號，等待音箱逐漸消失，使人產生無限的遐想，回味無窮。王笑寒通過此曲，賦予了人們更多的聯想，使得聽音如見畫，充滿了感染力。

結 語

音中有情，音中有畫，王笑寒創作的鋼琴作品《惲壽平畫意》，取材于惲壽平先生的花卉畫作品。本文從音樂與繪畫兩個姊妹學科的關聯性上，就這首作品進行探討，挖掘這首鋼琴作品的深刻內涵和傳達的意境，通過對演奏的深入分析，對今后更好地演奏起著積極的作用。

音樂是聽覺的藝術，繪畫則是視覺上的藝術，在藝術的歷史長河中，它們相互借鑒，相互融合，不斷地豐富自我。兩者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藝術形式，但卻彼此相通。人們經常會用繪畫中的色彩來比作音樂中的和聲調式，用起伏的線條來比作音樂中旋律的走向，用繪畫中的構圖來比作樂曲中的曲式結構。當我們在欣賞畫作或者聆聽音樂時，是跟隨著自己的心中情感和生活中的經歷來產生共鳴的。

《惲壽平畫意》以中國傳統的七聲調式為主，按照傳統的曲式結構布局，結構規整。整首鋼琴作品給人以簡潔清新，優美自然的感覺，整幅繪畫作品在色彩方面呈現了暖色調的基本情緒。聽覺上傳達出的清新典雅與畫作在視覺上傳遞給人們的清新古樸的感覺相吻合。

王笑寒先生的鋼琴音樂創作，思想情感深刻，想象豐富，技巧成熟，并大膽探索新技法，創作個性突出，題材風格多樣化，實實在在地用鋼琴音樂弘揚了中華文化，擴大了鋼琴這件樂器的音樂表現力，使我們通過演奏王笑寒的鋼琴音樂作品更深入地了解到鋼琴這件西洋樂器表現中國音樂的形式，使我們的演奏真正具有民族性和世界性。王笑寒先生個人獨創的藝術風格、精神和音樂在我國音樂史中具有深遠的、承前啟后的、繼往開來的意義。他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注釋：

[1]阿里·瓦迪（Arie Vardi），以色列鋼琴家。

（責任編輯：郝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