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洛莫·本-阿米
特朗普總統早前宣布的美國南部邊境的國家緊急狀態,不過是為了獲得自己在2016年大選期間向選民許諾下的建設邊境隔離墻資金。不過,特朗普的這一舉動,正是決策中的理性與意識形態因素長期且危險對立的又一現實寫照。
基于實證的政策,不管有多少局限性,都會比意識形態驅動的政策有更大的成功機會,因為它們允許政策根據變化的條件和新數據進行調整。相反,產生自僵化原則的政策,可能完全與現實完全脫節。
歷史上,因為選擇意識形態、無視現實而造成的災難性后果不勝枚舉。這方面最著名的人物,就是希特勒。
至于美國,特朗普也絕非第一位選擇讓信念壓倒理性的總統。和特朗普一樣,小布什相信他當總統是一個神圣計劃的一部分,發動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則是他自稱為“十字軍運動”的一部分。
小布什2002年的國家安全戰略,顯然是在美國的教條原則而非美國的現實利益的指導下完成的。小布什政府的副總統切尼將此牢記在心:2003年,他拒絕伊朗的“大妥協”方案,理由是美國不會“與魔鬼談判”,即便該方案本可以結束伊朗核計劃及其危險的外交政策。
特朗普政府乃至共和黨正在堅守這一傳統。拿出再多移民是美國成功因素的核心證據,也無法滿足特朗普的票倉——“本土論者”的訴求。
類似的,包括特朗普在內的許多共和黨人一直否認氣候變化所造成的挑戰,拒絕接受幾乎普遍達成的科學共識。在過去,特朗普甚至放任反疫苗運動的興盛,多次發推特暗示疫苗和孤獨癥有關聯,盡管根本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共和黨還認為美國盡管是世界最富有的國家,仍然承擔不起保證全民平價醫療的成本。
美國共和黨采取類似的觀點反對降低高等教育成本。高達1.5萬億美元的學生債務,目前已經成為僅次于按揭債務的美國最大宗消費債務,但像補貼按揭那樣補貼學費的建議卻被視為洪水猛獸。
美國不是“孤家寡人”。在英國,一整出脫歐鬧劇便是由狂熱分子所推動。脫歐派死抱著早已不合時宜的“英國是全球主要力量”觀點,認為歐盟拖了英國后腿。
就像意識形態狂熱者都不會做的那樣,英國脫歐派一直否認事實。他們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提前給出一致或可行的計劃來實現完全脫離歐盟的愿景,但很多人都像保守黨人邁克爾·戈夫一樣,肆意揶揄專業人士,好像在這個問題上知識和經驗一文不名似的。
但實際上,歐洲并沒有給英國帶來這樣的威脅。英國哲學家約翰·格雷所言就是這種危言聳聽言論的典型案例,他認為脫歐是英國對抗歐洲“黑暗”獨裁歷史重現的最佳防御。許多英國脫歐派相信,歐洲的徹底崩潰是不可避免的。脫離將某種程度上被俄羅斯-歐亞帝國統治的歐盟是值得的,只要“大英帝國”能再次展現統治力。
類似這種傲慢的超脫和不合時宜的幻想相結合的情形,也出現在加泰羅尼亞分裂分子對西班牙的態度上。加泰羅尼亞人相信他們遠比據說懶散又低能的西班牙人更加勤奮和有創造力,甚至在種族上也要優于后者。
其實,加泰羅尼亞分裂分子和英國脫歐派都將自己和他們的同胞,鎖進了意識形態的囹圄之中。
對于包裝整體政治日程,影響公共觀點,評估替代性目標,意識形態是一個有力的工具。但基于信念的方案幾乎必然會導致壞政策,特別是在經濟變化迅猛、地緣政治不確定性加劇的時候。
美國心理學家亞伯拉罕·馬斯洛有一句名言:“如果你只有一把錘子工具,你就會禁不住把所有東西都看成釘子。”特朗普板著臉孔說為什么要建墻,就是這個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