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洪激
首先要解釋一下,何謂物語?物語,引自日文,意為故事和傳說。我這里指的是田園詩詞作品的客觀敘事和歷史記述。郭玉斌的新田園詩作,具有這種田園敘事和歷史記述的特點。
記得幾年前,新田園詩詞創作,由于《東坡赤壁詩詞》的倡導,如今已在全國詩壇蔚然成風。不少優秀的田園詩作,已載諸史冊,傳諸口舌。事實上,在今天的新時代,將新型的農耕文明置換成田園詩歌,不僅是繁榮文學創作的需要,更是留置歷史的一種方式。讀郭玉斌的新田園詩詞,雖尚缺厚重的含量和非凡的亮色,但其筆觸真摯,飽含真情,使田園記敘留置社會,留置歷史,卻是值得關注。如他的《田園自序詩》:
三農惠策凱歌旋,題賦鄉村綠色天。
情感深濃吟巨變,詩人誰不詠田園?
開宗明義,直呼:“詩人誰不詠田園。”
“三農惠策好,鄉村綠色天。”從他這一組新田園詩里,可以梳理出三層意思:一層是三農惠策好,免征農業稅。且看他的《水調歌頭·免征農業稅感賦》:
自古耕田地,求食為生存。苦做勤扒創業,期盼好收成。眼看秋收減半,繳稅公糧照納,災大更傷心。稅重農民怨,千載苦呻吟。憑慈母,施澤德,送誠心。免征農稅民喜,糧價倍增勤。定策扶貧濟困,科技興農致富,舉措美歐欽。盛世耕農樂,高歌頌黨恩。
據《春秋》記載,魯國宣公十五年(公元前594年)初創稅畝,即按田征稅的田賦制度。時越三千多年,不知經過了多少朝代,田糧賦稅一直是壓在農民頭上的一座大山,真正是“稅重農民怨,千載苦呻吟”。只有在中國共產黨執政的今天,才有能力免除壓在農民頭上田糧國稅的不堪重負,開創了一個清明盛世的新時代。這不值得我們大歌特歌、載入史冊么?
二層是40年來的改革開放,給農業、農村和農民帶來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如他的《詩詠三農巨變》:
春耕犁土散泥香,再創田園美畫廊。
描繪千家添異彩,唱吟萬戶發奇光。
國強民富開新路,商旺農興革舊裝。
愛戀鄉村詩意境,今朝巨變閱滄桑。
從詩中我們可以看到新田園的美景(“田園美畫廊”),可以聞到泥土的芳香(“春耕犁土散泥香”),可以體察到經濟的飛躍(“商旺農興革舊裝”),可以顯示國家的富裕和民眾安樂(“國強民富開新路”),真可謂滄桑巨變,令人愉悅。
三層是舊日的農業已開始轉型。如生態養殖:“煙波浩渺一明珠,萬頃瓊漿好養魚。峻嶺天湖生意暢,湯鮮肉美味奇殊。”山貨進城:“山貨特多往外拖,趕超城里富商哥。現鈔摞摞腰裝鼓,存積起來買轎車。”經營農家樂:“別墅依山靠水旁,滿園花果吐芬芳。經商養殖還耕地,累了爹爹忙了娘。”如此等等,不正是將現實置換成詩作,留置簡冊,輝耀青史,無怪乎作者以一種轆轤詩體的形式唱出:“田園自古系民生,以食為天達萬春”了。
郭玉斌用轆轤體反映新農村的新田園生活,很有特色,寫得也較為到位。這就要說一說他的轆轤體了。所謂轆轤體,其實是一種銜頭接尾的雜體,因行文就像水井上的轆轤旋轉一樣,故稱。也是聯句詩體的一格。宋無名氏《談詩》云:“凡聯句兩句四句,亦有對一句出一句者,謂之轆轤體焉。”傳言此體創于宋秦少游手,亦說出自楊萬里,是焉非焉,無從考稽。說是當初文人雅士飲宴上的一時戲作,尚有可信。不過此體一出,一掃文壇詩林的呆板、沉悶之氣,活潑超凡,極具智慧,甚為時人喜愛,仿而效之,遂自成一體。此體具有組詩性質,要求連寫律詩五首,且五首中第一首的起韻句,要作為公共之句,分別置于第二首的第二句、第三首的第四句、第四首的第六句和第五首的末句位置上,回環往復,首尾相照。如是絕句則要連寫三首,第一首起韻句為共用句,要分別置于第二首的第二句、第三首末句的位置上,因是小回環,俗稱小轆轤體。轆轤體詩要求極嚴,寫之不易,工之更難,故而和之者寡。玉斌同志能用轆轤體的形式歌唱新農業,歌唱新農村,歌唱新農民,顯得別有一番韻味,難能可貴。試以此轆轤體《田園自古系民生》為例,此詩五首(以地方方言入韻)。第一首開篇就直指主題:田園自古系民生。這個主題句也就成了此五首詩的公共句。隨之化用《漢書·酈食其傳》:“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之典,故有“以食為天達萬春”之嘆。繼而以“農機耕地,科技耘田”“城市瓊閣,鄉村別墅”的現實生活變化來烘托,使要表達的主題鮮明突出。而尾聯以展望收束,起承轉合,自然流暢。尤其是詩中“隨心欲”“帶舌吞”之句,甚有口語化、民歌風的味道。此詩在押韻上亦甚嚴格。全詩五首,280個字,僅用20個韻字,循環往復,可謂匠心獨運,給人一種美的享受。
蘸染著三農現實的底色,書寫新時代田園物語,就是為新田園畫像,為新時代畫像。我們的詩人應站在時代的高度,以正確的歷史觀與現實判斷,努力發掘三農題材深層的現實主義價值,揭示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真正體現新時代田園物語的敘事價值。
(作者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黃岡市東坡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原東坡赤壁詩社副社長、本刊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