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名伶十三絕在北京的故事（十）

張永和

時小福名伶十三絕畫中

時小福便裝照

時小福天賦條件極佳

時小福是江蘇蘇州人，當時叫吳縣。他家很貧窮，12歲來到北京，到北京科班學戲。他開始是學皮黃旦角，漸漸地他又學什么呢？又學昆曲旦角。學得又特別用功，所以他最后學成出來的時候，他是昆亂兼擅，昆旦好，皮黃旦更好。他的天賦條件可是太好了。首先來說，他有一條非常好的嗓子，不但高亢嘹亮，同時還圓潤委婉，所以他這個唱腔唱出來好聽。另外呢，他又會唱昆曲，加之他天資聰明開竅，又把皮黃的唱腔里揉進昆曲的東西，比如昆曲的咬字切音。他把這種技巧和特點揉在皮黃里面。另外，他還喜歡小生，所以他有時候還把小生的唱腔技法揉在旦角里面，因此他創立了新腔。大家對他的評論是，一是嗓子好，高亢不說，同時他又有柔媚的這一面，就是剛柔并濟。有了這么一條好嗓子，他可值了銀子了。還有一個是什么優長呢？他的扮相也好，他的個頭不高不矮，而且很苗條、很瘦，所以扮起青衣戲來漂亮好看。您看，他嗓子好、扮相好，同時又很會表演，很善于刻畫人物，所以這就賦予了他成為名角的好條件。他搭班也比較多，后來他就長期搭四喜班。四喜班當時的班主是梅巧玲，四喜班里的好旦角太多了，第一旦角梅巧玲是花旦，時小福是什么呢？他基本上專攻青衣，因為他嗓子好，他青衣戲唱得非常之多，他最好的、最拿手的，別人比不了他的，有那么一些戲。比如說演唱“反調”的戲，像《祭江》《祭塔》這類的戲。還有什么呢？像《宇宙鋒》《斬竇娥》這類的唱工戲，這幾出戲，都有大段的唱段，演員要是唱得沒有功夫，能把人唱睡著了，能把人唱跑了。但是時小福他的“反調”演唱是一絕，他的“反調”能唱出感情來。他要是唱悲劇的時候，他能讓人淚下，當時的劇學書說他：“一人唱，滿園觀眾皆和之。”可見，他的魅力之大。

時小福和老生的對兒戲一絕

剛才我講的是時小福的唱工戲。另外他還有絕的是，他和老生的對兒戲。因為當時四喜班有一個非常好的老生，就是王九齡。他和王九齡的對兒戲，比如說《武家坡》，又叫《跑坡》《汾河灣》，還有《探母》，這些都是相當精彩的，生旦可以說是功力悉敵，因此收珠聯璧合的效果。后來王九齡故去了，四喜班又有一個好老生加入，這個老生就是后三鼎甲中的孫菊仙。這個孫菊仙嗓子也特別好，王九齡嗓子也特別好，你要跟他們能唱對兒戲，你必須夠得上他們那個高調門。然而這個時小福的調門也非常高，一點都不怵他們二位。跟孫菊仙唱，唱得最好的是《探母》和《二進宮》，這是非常有名的。由于時小福在和老生唱對兒戲時，和兩個名老生一起共事多年，所以時小福的聲名也是高高在上，名揚燕都。時小福還有所謂的“絕戲”，他的絕戲是什么呢？他能唱《王寶釧》系列戲，他唱王寶釧的《落花園》《彩樓配》《三擊掌》，再到《武家坡》《大登殿》。這些戲都是他非常拿手的，所以他又是王寶釧戲的專業戶。

時小福（左）與梅巧玲合演《虹霓關》

兒子時慧寶劇照?

時小福幾出露手的青衣戲

時小福當時又被人稱為“露手青衣”，就是在臺上唱戲把那手露出來。在當時，唱“青衣”講究的是什么呢？講究唱“青衣”這一行的，在臺上您就得捂著肚子唱，不能把手露出來，因為當時有規矩叫“行不露腳”，就是腳要藏在裙子里邊;“袖不露手”，袖子里邊不能露出手，你就在這水袖里邊藏著。還有“笑不露齒”，可是這個時小福，恰恰能夠打破這個規律，大膽突破。他有幾出戲，有意識地露出手來。青衣露手，那在當時是很大的破壞行規的事。哪幾出戲呢？比如說《汾河灣》的柳迎春，《武家坡》的王寶釧，《桑園會》的羅敷女，還有《三娘教子》的王春娥。演這幾個角色時，他都要露手，為什么他要露手呢？他說這幾位人物都是誰啊？不管她們原來的身世有多么顯赫，家里多么有錢，現在窮了，現在變成靠體力吃飯了，這柳迎春你得做飯吧，不得露手嗎？這王寶釧，你得挖菜去吧，不得露手嗎？你這個《桑園會》的羅敷，你采桑不露手嗎？《三娘教子》這王春娥，你得織布，不露手嗎？所以他體會這些戲的戲情戲理，是非常準確的。因此人們就覺得他好。他這大膽的突破有道理，大家不但不給他以批評，反而稱贊他，所以管他叫“露手青衣”。

時小福飲酒的故事

時小福最能飲酒，您說這個唱旦角喝酒的，可不是很多，但時小福的酒量特別大。而且他還有一個嗜好，他在臺上“飲場”是用白酒，而且拿酒“飲場”以后，嗓子還很棒。所以行里的人都說他是“酒嗓子”。這里又傳下來這樣一個故事，在光緒中葉的時候，時小福進了宮，到宮里邊承差，就是老百姓說的，成了內廷供奉，也就是外學教習。他唱戲的時候，有兩次慈禧當場賜他御酒。一次跟孫菊仙唱《群英會》，他反串周瑜。這里筆者補一句，時小福多才多藝，能來許多行當。他不僅能唱青衣，也能唱刀馬旦，像這個《大登殿》里邊，他有時候不來王寶釧，他來誰？他來刀馬旦的代戰公主。另外，他的小生戲也特別好，所以演《群英會》，他反串演周瑜。他嗓子也好，做工也好，慈禧高興了，她聽說時小福用白酒“飲場”，就讓大總管太監李蓮英賜給他御酒“飲場”，這是一次。還有一次是他和孫菊仙，還有一個唱花臉的叫穆鳳山，他們三個演員都是好嗓子，鐵嗓鋼喉般唱《二進宮》，是越唱越好，調門越唱越高，慈禧高興了，慈禧當時讓“打住”，就是暫時停住，讓太監賜給他御酒“飲場”。這在當時傳出來以后，那是很好的新聞。太后老佛爺賜御酒，說明他的藝術確實是把慈禧給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