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自然法作為規則自洽的必要

馬長山

智能互聯網的迅猛發展產生了很多革命性后果，形成了雙層空間—虛實同構、人機共處—智慧互動、算法主導—數字生態的時代特征。重大而深刻的社會變革將給法學理論、法律制度和司法體系帶來極大沖擊和“破窗性”挑戰。既有法律規范難以有效涵蓋和調整新的法益。既有規則邏輯的解釋力日顯困難，既有司法解紛機制也遭遇了明顯障礙。因此，必然會引發深度的法律變革。

一是在法律價值上，會出現新型的數據正義觀、代碼正義觀和算法正義觀。數據的公平占有與合理使用、數據闡釋的價值判斷，代碼規制的正當性與合理性、代碼編寫的價值偏好、對“惡意代碼”的控制，算法偏見或歧視、算法黑箱等問題均須解決。二是在法律關系上，新型法律關系主體和客體日益涌現；權利與義務關系面臨著根本性的重塑，新型權利大量出現，突破了既有的權利義務范疇所能界定與證明的范圍，傳統權利義務關系因嵌入數字化、智能化要素而發生了根本性改變，權利義務分配及其實現方式不斷被解構和重構；權力與權利的關系發生了結構性轉向，私權利與公權力的同步增長，私權利扁平化與私權力崛起相交織，公權力、私權力與私權利之間的復雜博弈。三是在法律行為上，形成了立足雙重空間、人機混合、行為協同的復雜行為模式、因果關系和社會后果。

這樣，就需要確立適應智能互聯網時代發展要求的時代法律理念，構建一體融合的法律體系，探索新型的代碼規制方式，塑造高度自主的精細化治理秩序，促進執法司法的智能化發展，并嵌入風險控制的制度機制，進而推進法律制度和規則秩序的轉型升級。

（摘自《法學研究》，2018年第4期，第20-38頁。）

*華東政法大學教授[201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