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防范化解家用熱水器重大風險

文 蔡若夫

伴隨著改革開放和經濟全球化的步伐，我國已成為全球熱水器的主要產區。廣東是全國熱水器的主要產區，家用燃氣熱水器和電熱水器生產許可證和CCC 獲證企業數均居全國第一位，產量占全國的70%-80%。在家用熱水器行業快速發展的同時，連續發生一氧化碳中毒、觸電致死致傷事故。廣東省監測數據顯示，家用熱水器產品傷害排序多年位居前十。

產品與行業概況

一、燃氣熱水器

燃氣熱水器是指以燃氣作為燃料，通過燃燒加熱方式將熱量傳遞到流經熱交換器的冷水中以達到制備熱水的目的的一種燃氣用具。燃氣熱水器根據其工作方式又可分為直排式、煙道式、強排式、平衡式四種。

直排式熱水器，是將廢煙氣直接排在室內的一種燃氣熱水器，而煙氣中含有一氧化碳等有毒氣體，容易污染室內空氣，極易造成人身安全事故。2000 年國家就明令規定禁止生產和銷售直排式熱水器。

煙道式熱水器是直排式熱水器的改進，在原來直排式結構上部增加一個防倒風排氣罩與排煙系統。煙道式熱水器的主要特點是燃燒煙氣經煙道排向室外，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室內空氣污染問題。

強排式熱水器采用強制排風或者強制鼓風的方式將燃燒煙氣排出室外。強排式熱水器有兩種典型結構：排風式與鼓風式。排風式強排熱水器是把煙道式熱水器的防倒風排氣罩更換為排風裝置（包括集煙罩、電機、排風機、風壓開關等），同時適當改造原控制電路即可完成。鼓風式強排熱水器的結構與排風式有很大不同，其主要特點：煙氣被強制全部排向室外，避免了室內空氣的污染，保證了用戶的安全；采用微正壓密閉燃燒室，鼓風工燃燒方式，強化燃燒和強化傳熱，使燃燒室厚度比同容量的煙道式熱水器減小約50 %，實現了大容量熱水器的小型化，控制系統的完善使熱水器結構更為簡化，體積縮小。

強制給排氣式（即平衡式）熱水器的供水和加熱系統與鼓風式強排熱水器的相同，但排煙燃燒系統有明顯差異。燃氣進入熱水器后經雙電磁閥，流量調節閥后進入燃燒器。燃燒所需空氣由鼓風機強制從室外吸入。燃氣—空氣混合物在燃燒器火孔處被點燃，形成穩定的火焰。高溫煙氣經換熱器冷卻后從排煙管被強制排向室外。與強排式熱水器比較，其結構上的顯著特點有兩個：一是密閉的燃燒系統，二是使用套筒式給排氣管。熱水器的外殼是密閉的，燃燒所需空氣從室外的吸風口進入，經吸風管進入密閉的熱水器殼體內，再由鼓風機送入密閉的燃燒室，煙氣經排煙管強制排向室外。由于熱水器殼體是密閉的，燃燒系統（包括供風、燃燒、換熱、排煙）實現了熱水器運行與室內空氣隔離，熱水器煙氣中的有害氣體不污染室內空氣。保證了熱水器運行的安全可靠。強制給排氣熱水器從功能上杜絕煙氣中一氧化碳中毒、死亡事故的發生。

家用燃氣快速熱水器因其使用方便、快速、清潔，已與人們日常生活緊密聯系。隨著燃氣在城市的普及，家用燃氣快速熱水器在家庭洗浴產品中占有一席之地。但由于該產品易導致人身、財產事故，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因此國家監管十分重視和嚴格，對家用燃氣熱水器產品實施生產許可證管理制度且需要加施能效標識。通過生產領域、源頭上進行質量監管，促進產品質量的提升。

至2018 年8 月國家取消燃氣具生產許可證，全國燃氣熱水器獲證生產許可證企業近500 家，其中廣東369 家。全國家用燃氣快速熱水器生產企業中，大、中型企業約占10%，小型企業數量最多，約占90%，且多數集中在廣東省的中山市和佛山市。

圖1 燃氣熱水器

二、電熱水器

電熱水器主要分為快熱式電熱水器、儲水式電熱水器。

儲水式電熱水器是指加熱水并將水儲存在容器中，裝有控制水溫裝置的固定式器具。儲水容量有大有小，市面上從8 升到150 升都可以見到。儲水式電熱水器按其工作原理分類，可以分為密閉式、出口敞開式、水箱式、開口式、水槽式等，目前市場所見主要為密閉式。密閉式電熱水器其出、入水口等可以裝閥門，可用于多路供水。

快熱式電熱水器，又稱即熱式電熱水器、快速電熱水器，是指當水流過器具時加熱水的駐立式器具。按控制閥門的安裝位置不同可分別封閉式熱水器和敞開式熱水器，在正常使用中，封閉式熱水器需要承受水源壓力，而敞開式熱水器出水口與大氣恒通，不承受壓力。按加熱形式不同，快熱式熱水器又可分為裸露電熱絲加熱式熱水器；電熱膜加熱式熱水器和電熱管加熱式熱水器。我國對儲水式電熱水器、快熱式電熱水器產品實行強制性認證（CCC 認證）；對儲水式電熱水器還實行能效標識認證。

圖2 電熱水器

我國在上世紀80 年代末已有福建、浙江等地的企業生產儲水式電熱水器，發展到現在，主要產區分布在山東、江蘇、浙江、廣東等地。廣東省現有電熱水器生產企業約250 家，主要分布在廣州、佛山、深圳、中山、東莞和惠州等地。除美的、萬和、容聲、威博、哈佛、奧特朗、哈博、歐萊克、漢諾威、太爾和諾克司等比較知名的企業外，還有為數眾多的小企業。

家用熱水器產品風險分析

分析過程設置了系統性風險指數、公共安全風險指數、社會輿論風險指數、質量效益風險指數、經濟秩序風險指數等5 級體系15 項指數60 余項指標，對現階段家用熱水器風險特征進行了分析，查出問題找到原因。

一、使用不當是致死致傷的罪魁禍首

使用不當最主要的問題是超年限使用燃氣熱水器且無定期檢查維護。從問卷調查的數據發現：“超年限使用”的發生概率分別是32.54%和25.83%。超年限使用后的設備可能存在較大的風險，需要定期檢查和保養。但目前的現狀是“無定期檢查和保養”的發生概率均在60%以上甚至超過70%。也就是說，“超年限使用”加“無定期檢查和保養”的發生概率將達到15%～24%。如以廣州市目前1350 萬常住人口計算，有400 萬臺正在使用的家用熱水器產品，“超年限使用”的熱水器產品可能有60 萬-92 萬臺，處于家用熱水器產品傷害危險區域的人口達到200 萬-300 萬。由于家用熱水器是家家戶戶每天、每人都會使用的產品，預計當前每天有數百萬人面臨一次傷害風險。與事故頻發的“超年限使用”電梯相比，家用熱水器的更換頻率較高。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超年限使用”加“無定期檢查和保養”的家用熱水器產品仍然會有提升。每天面臨傷害風險的公眾數量將會繼續提高。從家用熱水器產品安全事故的嚴重程度上分析，觸電、爆炸、中毒等傷害均可能由“超年限使用”加“無定期檢查和保養”引起，可能造成的人員傷害嚴重程度較高。因此，“超年限使用”和“未定期保養維護”的熱水器可能成為發生系統性風險的誘因。

二、使用不當風險傷害龍頭企業更大

“超年限使用”和“未定期保養維護”的熱水器引發的風險可能首先反映在對龍頭企業的影響。大多數龍頭企業暫時均沒有針對“超年限使用”產品的風險處置措施，也沒有針對售出產品進行定期保養和維護的措施。鑒于消費者對龍頭企業產品的認可，且龍頭企業的產品覆蓋量相對較大，以及龍頭企業難以在短時間內轉型的特征，風險爆發后對龍頭企業的沖擊可能較大。“超年限使用”和“未定期保養維護”的熱水器引發的系統性風險還會引起對政府監管風險的上升，引起對現有監管體系的梳理、追責和監管機制調整。分析認為，“超年限使用”和“未定期保養維護”的熱水器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引發一定程度上的系統性風險。

三、城鄉結合部低價產品風險更高

風險評估發現，城鄉結合部和1000 元以內的熱水器產品風險值特別高。從近年來曝光的家用熱水器傷害事故中也可以看到，熱水器事故的發生基本是在城鄉結合部或集鎮地區。事故調查的結果顯示，觸電事故是由于環境內漏電保護開關缺乏或失效；爆炸事故是由于泄壓閥缺乏或失效；一氧化碳中毒是由于燃氣熱水器安裝和使用不當，通風設施不合理；窒息是由于燃氣熱水器產品不適用且使用環境無通風。綜上所述，在城鄉結合部事故頻發的原因，一為熱水器產品不適用，二為沒有專業人員安裝和指導使用。

這里指的城鄉結合部包括大型城市的城中村，大型城市以外的集鎮。我國城鎮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56%，其中直轄市和各省會城市人口占21%，即占全國總人口34%的人群均應列入城鄉結合部。在廣東省，城鄉結合部人口高達39%。這個數據還并不包括大型城市的城中村人口數量。城鄉結合部人口覆蓋面積廣，風險值高。目前已經是產品傷害事件的集中發生地。在產業發展現狀和社會治理現狀沒有發生改變的情況下，未來這種趨勢只會更加嚴重。另外，城鄉結合部人群是選購1000 元以下熱水器產品的燃氣熱水器和電熱水器產品的集中地。風險評估結果顯示，1000 元以下的熱水器產品風險指數值較高，也是造成城鄉結合部風險指數偏高的原因。城鄉結合部使用1000 元以內產品的人群，可能成為熱水器風險爆發的另一個源頭。城鄉結合部的致死致傷風險高的情況下，可能會引起社會治理的風險，包括政府監管風險和社會治理風險的上升。

風險管理措施和建議

從當前家用熱水器產業整體特征來看，小型企業數量眾多，質量控制不穩定。燃氣熱水器和電熱水器均存在小型企業眾多，產業整體質量水平不高的情況。以燃氣熱水器為例，在2018 年以前，全國燃氣熱水器獲證企業中，小型企業數量約占90%，大、中型企業僅占10%左右。廣東省家用燃氣熱水器生產企業數量占到全國總數的80%，產量和產值均達到70%以上。廣東省燃氣熱水器生產企業中的中小企業比例高于全國水平。小微型企業普遍存在的重銷售輕質量、質量意識淡薄，對進貨檢驗、過程檢驗和整機出廠檢驗要求不嚴格，產品質量控制能力差等問題，影響了產業整體的質量水平。處于當前環境中的龍頭企業，難以平衡“全方位保障產品安全”和“保證企業正常運營”的關系，特別是當前熱水器產品在安裝和使用不當領域的風險管理，需要大的人力、物力和監管投入。需要市場監管、社會治理、行業自律、消費教育等多方面共同配合。

一、加強市場監管

嚴格市場監管，加大執法力度。減少“劣幣驅逐良幣”效應的最主要方法是限制“劣幣”流通。減少低質產品流入市場的主要方法是限制低質量產品的生產。涉及到每一個大眾日常生活安全的家用熱水器產品，其安全性能的保障能力應成為提高行業準入門檻的核心動力。部分安全性能指標應納入強制性標準中進行監管。如接地異常的強制性監管不應只覆蓋儲水式電熱水器，應擴展到燃氣熱水器。

“超年限使用”風險的處置，應通過強制性政府監管措施進行處置。依據發達國家的治理經驗，家用電器類產品的安全使用大多有強制性安全檢查、保養或更新作為產品安全使用的保障。這種使用環境下，熱水器產品幾乎不存在“超年限使用”的問題。因此，強化政府在使用環節的強制性安全要求，是保障產品安全的重要環節。

表 2015 年-2016 年初媒體曝光廣東省熱水器事故

以城鄉結合部區域為例的產品使用環境惡劣引起產品傷害風險或導致產品壽命縮短的產品風險處置，應針對產品安裝環節制定強制性安全標準或技術法規。

二、社會綜合治理

城鄉結合部特有的地域交叉、管理交叉、人口交叉，形成了城鄉結合部獨特的經濟社會結構。城鄉結合部區域人員復雜、經濟體多樣、監管薄弱，且由于交通、消費者數量等多方面的原因，大型生產企業的滲透力度較弱，使其成為低價、低質產品的主要流通市場。除市場監管部門的工作力量薄弱外，水、電、氣等基礎能源相關的安全問題也影響到產品質量安全。針對城鄉結合部區域，包括大型城市內部的城鄉結合部和集鎮城市的社會治理問題，均需要制定整套的監督管理措施。

三、培養行業自律

熱水器行業內部一直在致力于研究能夠通過熱水器本身的安全保護設置，減少或避免由于外部因素造成的傷害的方法。但目前行業缺乏統一的組織和管理，研發能力分散，研發成果難以在眾多小企業競爭市場的環境下得到廣泛應用。當前，應強化與家用熱水器相關的行業組織的建設力度，推廣新產品、新工藝，從行業內部提高產品安全標準，保護行業穩定、健康發展。

四、加強消費者教育

從消費者安裝和使用熱水器產品的問卷調查結果來看，消費者不重視熱水器安裝使用的規范和安全，是造成當前熱水器產品安全風險的一大因素。問卷調查數據顯示，超過3 成的燃氣熱水器存在超年限使用的情況，6 成以上被調查人員沒有對家用熱水器進行過定期的檢查維護和保養，在使用燃氣熱水器洗澡后一氧化碳中毒事件頻發的城鄉結合部，廢氣排放不當的情況達到21.69%，電熱水器的漏電保護開關不適用的情況則達到了35.71%。加強對消費者的產品安全教育，不僅可以從產品實際使用環境中減少傷害，并且能夠通過消費者的購買行為，影響產業的健康良性發展，緩解政府監管風險和社會治理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