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興經濟體合作機制探索

摘要：金磚國家作為新興的國際力量，在經貿和國際經濟秩序改革等領域具有很多相近的利益訴求，合作日益深化，取得了一系列合作成果，對建立更加公平、合理的國際經濟秩序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當今世界局勢變幻莫測，合作共贏是我們未來合作的重要戰略舉措。基于此，文章對金磚國家的合作成果、未來合作重點以及難點進行了梳理和闡述，發現金磚國家的合作能夠推動建立更加公平、合理的國際經濟秩序，但是在合作機制內部和外部均面臨很多的挑戰。未來合作中，金磚國家應統一立場、務實合作、不斷拓展合作領域、完善合作機制，在促進五個成員國可持續發展的基礎上，為世界經濟和平與發展做出貢獻。

關鍵詞：金磚國家合作機制；合作重點；合作難點；新興經濟體；國際秩序

近年來，國際政治經濟格局日益復雜，發達國家為維護國際體系的主導地位，開始由“主動”合作向“被動”合作轉變，在經濟、政治和軍事領域“抱團取暖”。當今世界已不再是零和對抗時代，國際戰略需要的是合作共贏，一大批新興國家認識到合作的重要性，推動世界多極化和國際關系民主化的政治經濟意愿都在增強。尤其是成立于2006年的金磚五國，在經濟、政治、人文、安全、金融等領域取得豐碩的合作成果，起到了很好的示范帶頭作用。面對后金融危機時代世界經濟增長緩慢、傳統和非傳統安全風險交織、逆全球化傾向等不利因素，進一步加強團結合作，維護共同利益，加快落實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不斷推動國際經濟秩序的改革是金磚國家未來發展的重點方向。

目前，國內外對金磚合作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金融、貿易、投資等經濟領域上，從國際政治角度進行的研究相對較少。關于成員國的研究多是針對單個國家或者對成員國之間的異同進行比較，將金磚成員國作為合作機制進行整體研究的相對較少。目前，金磚國家合作已經進入第二個十年，對金磚國家合作成果以及未來金磚國家的合作重點和難點進行分析，并對金磚合作提出合理的建議符合當下新興國家的發展需求，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一、 金磚國家合作的成果

金磚峰會從2009年開始已召開九屆，初步完成機制化合作的框架，成員國的經濟實力以及國際影響力都得到大幅提升。在貿易、投資和金融等存在共同利益、容易達成共識的領域已經取得了一些列重大的成果。例如已經達成的《可持續發展合作和聯合融資多邊協議》以及《非洲基礎設施聯合融資多邊協議》；金磚新開發銀行的成立以及1 000億美元初始資金的應急儲備的設立，通過貨幣互換應對金融風險等等。

金磚國家多年來一直保持經濟快速增長，預計金磚國家未來幾年對全球GDP增量的貢獻率將超過60%。此外，“金磚國家”積極協調與其他國際組織的關系，大大提升了國際治理中的影響力和話語權。2010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改革方案得以實施，中國投票權份額從3.8%提高至6.071%，排名從第6位躍升至第3位，印度、巴西和俄羅斯也躋身前十。全球經濟治理邁出了重要一步，國際秩序正向著更加公正、合理、高效的方向發展。

二、 未來金磚國家的合作重點

1. 加強經濟合作伙伴關系，促進共同發展。

（1）加強金磚國家經濟伙伴關系。金磚國家金融市場發展仍然相對滯后，結構薄弱，穩定性較差，容易受到外部市場的沖擊，引發通貨膨脹甚至金融危機。隨著美聯儲量化寬松政策的退出，金磚國家應重點致力于加強金融穩定性建設、提升對金融風險的防范能力、尋求國際金融市場更大的話語權；逐步完善新開發銀行和應急儲備庫建設，加強金融安全系數；建立金融風險預警機制，保障金融合作的平穩運行。

在貿易領域，應致力于發揮不同國家的比較優勢，通過錯位化發展減少貿易合作中的沖突；加快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組建更多具備一定技術創新能力的大型企業集團，培育高端產品核心競爭力，引領金磚貿易合作的可持續發展。

在投資領域，較快的增長速度使得金磚國家具備更好的投資潛力。FDI流入量占全球流入量的比重從1990年的2.262%上漲到2015年的14.533%。FDI流出量比重從2000年的0.613%上升到2015年的11.534%。但是由于金磚國家內部投資合作缺乏制度性保障，投資額極為有限，投資缺口較大。金磚國家內部投資占整體吸引外資的比值僅0.5%，遠遠小于其他國際組織的比值。基于此，未來金磚國家首先應制定更加具體的制度標準，使投資合作機制組織化和制度化；倡導本地化經營，建立與東道國發展階段相適應的直接投資，有效融入東道國當地的經濟發展；改善投資環境，促進貿易向投資的轉化，平衡貿易結構；推動談判簽署適合新興國家的新型投資協定，促進投資自由化和便利化。

（2）推動金磚國家基礎設施互聯互通。金磚成員國基礎設施水平較為落后，還沒有形成完整的合作框架，存在效率低下和市場導向不明顯的問題。在全球國家和地區基礎設施競爭力排名中中國競爭力僅為4.89，排在28位，其他四個國家競爭力則更低。此外，金磚國家基礎設施還存在較大的投資缺口，據世界銀行數據顯示，發展中國家的資金缺口高達1萬億美元，而傳統多邊開發機構只能提供約40%的融資額度。在當前全球經濟復蘇緩慢、結構深度調整的背景下，金磚國家應從以下三方面著手：首先，進一步協調金磚國家基礎設施發展規劃，將基礎設施建設與“一帶一路”發展戰略相結合，深化在中印公路網、非洲南北經濟走廊、以及俄羅斯北極航道等跨區域運輸建設上的合作，爭取在更大范圍內將基礎設施聯網成片，實現功能最大化；其次，完善金磚國家基礎設施合作框架，確立相關法律和制度，使合作機制組織化、制度化。建立起穩定的伙伴關系和合作體系；最后，進一步拓寬金磚國家基礎設施建設的融資渠道。發動世界銀行、亞投行、亞洲開發銀行甚至民間資本等各類金融機構積極參與到建設當中。

2. 加強全球治理，共同應對挑戰。

（1）維護國際和平穩定。政治安全穩定是金磚合作順利開展的保障，是未來金磚合作的一大重點。針對地區主要熱點問題，金磚國家成員國通過安全事務高級代表會議、外長會晤等機制，定期交換意見，協調立場，引領金磚國家在全球各個議題上的合作與協商。面對日益嚴峻的國際安全局勢，金磚國家還應將合作重點放在打擊恐怖主義和極端主義上，聯合起來綜合施策與恐怖主義作堅決斗爭。

（2）加強全球環境治理。環境問題與傳統領域的合作密切相關，是國際社會急需解決的重要問題。、根據《全球環境競爭力報告（2013）》，金磚國家的環境競爭力排名非常靠后，除了巴西之外，中國、俄羅斯以及南非均列80名后，而印度則排百名之外。此外，傳統大國掌控著國際規則制定權，不合理的要求發展中國家降低碳排放比例，極大地影響了新興國家的發展權益。因此，進一步建構公平公正的全球環境體系，維護自身發展權利，加快轉變發展方式，必將成為未來金磚國家合作的重點之一。金磚國家應進一步加強成員國的對話和溝通，建立專門的應對氣候和環境問題溝通渠道，在全球氣候談判過程中協調立場，提高新興經濟體的整體地位和話語權。其次，與新能源合作結合起來，將合作重點放在低碳經濟相關的科技創新項目上，推動金磚國家經濟發展轉型，盡快提升金磚國家應對環境變化的能力。

3. 推動人文交流，夯實民意基礎。加強人力資本的合作，大力推進成員國技術人員之間的交流，在軟件開發、信息技術、新能源技術、新材料技術等高新技術領域開展共同研究和開發，使人力資本合作與技術合作嚴密契合。

此外，還要進一步加強教育合作。目前，金磚國家的教育合作和交流仍然較為有限，例如，直到2013年巴西才向中國派遣241名留學生，開創兩國教育合作的先河，今年來，來華留學生人數只有印度排進前15名。因此，金磚國家應進一步拓寬現有的教育領域的合作模式，定期舉辦教育部長和大學校長論壇，通過大學聯盟和大學網絡等渠道加強教育合作，提高留學獎助學金比例和金額，為培育具有國際視野的技術創新性人才而努力。

4. 完善機制建設，構建更廣泛伙伴關系。“金磚國家”從概念提出到發展成具有實際合作意義的機制僅僅用了十年時間，形成了以峰會為核心，以部長級會議為支撐，學者和智庫會議為輔的全方位、多層次合作架構。但是，金磚合作機制仍然是一種“軟機制”，缺少正式的法律文件，對成員國的約束力相對較弱。因此，金磚合作機制的進一步完善是未來金磚合作的一大重點。

首先，要進一步完善機制建設。讓不同領域的專業化部門直接解決自己領域出現的問題，提高問題解決的效率和科學性。此外，“金磚國家”還應進一步完善雙邊與多邊爭議仲裁和危機調解機制，建立防疫、救災、安全等領域的應急磋商機制，及時解決合作中產生的危機和矛盾，推進機制合作的合理性和有效性。

其次，要協調與外部機制和組織的關系，構建更加廣泛的伙伴關系。金磚國家應當充分利用好G20平臺來協調新興國家的立場，密切同其他新興經濟體的交流和合作，在實力允許的范圍內增加對欠發達國家的援助。2013年以來，金磚國家分別同非洲、拉美、歐亞、上合組織以及環孟加拉灣多領域的成員國進行了對話，探討雙方市場合作的實現路徑。未來應當繼續探索“金磚+”的拓展模式，擴大金磚的“朋友圈”，把金磚合作打造成為最有影響力的南南合作平臺，以便進一步提高整個發展中國家集體的姿態和聲音。

同時，金磚國家也應認識到，新興國家的經濟發展離不開西方發達國家主導的國際體系，如果沒有發達國家的支持，金磚國家根本無法保障切身利益。因此，金磚合作機制是與發達國家協調合作的機制，而不應是相對抗的存在。我們應當加強與聯合國的溝通，積極參與聯合國峰會，在與切身利益相關的重點問題上表達一致的國際立場和共同的利益訴求。面對發達國家制定的不合理的政策時，堅持以“金磚合作”為核心，充分代表其他新興經濟體的利益，統一發聲，維護新興經濟體的切身利益。

三、 金磚國家合作難點淺析

過去十年，金磚合作取得了一系列矚目的成果。但是，近年來金磚國家經濟增速開始放緩，世界經濟格局調整速度緩慢，金磚合作機制不穩定性和不確定性增加，未來發展前景并不十分明朗。同時，地緣政治和地緣經濟等不確定性因素以及各種國際外部因素也影響著金磚國家合作的進一步推動。如何應對當前的挑戰并從中尋找合作機遇和新的經濟增長點，是擺在金磚國家面前的一項重要課題。具體來看，未來金磚五國合作的難點可以從以下兩個角度闡述。

1. 金磚國家的內在差異性。

（1）傳統領域合作深化的難度加大。金磚合作機制成立十年以來，在貿易、投資和金融等存在共同利益、容易達成共識的領域已經取得了一些列重大的成果。隨著合作的深化，這些傳統領域合作進一步突破的難度也隨之增加。剩下的議題領域往往存在較大利益分歧，達成共識的難度系數很高。再加上現有世界治理規則中一些利益團體的阻撓，金磚的合作進程的進一步深化必將受到一定的影響。

（2）金磚國家存在利益分歧。金磚國家地理位置分散，位于不同的大洲，資源稟賦、產業優勢和體制都不相同，導致對經濟合作的利益訴求存在一定的差異。隨著全球化的持續推進，“金磚國家”相似的發展階段和產業結構還導致成員國之間的矛盾和沖突愈演愈烈。貿易領域，中國占到近40%的絕對優勢地位，這種以中國為中心的貿易特征，加劇了“金磚國家”內部貿易的競爭程度，影響了金磚合作的順利進行。此外，金磚成員國在資源和國際市場份額的爭奪以及國際政治經濟權力的爭取等方面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沖突關系。巴西由于農牧業發達而主張農產品貿易自由，相反，印度則選擇農業保護主義；中印兩國由于相近的產業結構和經濟發展階段，在能源、初級產品以及醫藥等眾多領域的貿易方面存在一定的沖突；中俄兩國在能源問題上也矛盾不斷，兩國天然氣出口價格談判始終進展緩慢。在多哈回合的談判中，各國利益訴求差距較大，巴西希望擴大原材料出口、俄羅斯關注是由天然氣等能源資源，印度關注信息技術和服務，而中國則重點關注工業和金融。

2. 金磚國家面臨的國際壓力。

（1）國際環境的不確定性。全球金融危機之后，全球政治經濟體系中的矛盾凸顯，未來一段時期內，變革和調整必將成為全球的主旋律。金磚國家對外部環境依賴性很高，很容易受到外部經濟政策調整的影響，成為發達經濟體危機轉嫁的受害者。同時，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為了盡快走出危機陰影，在對外貿易上設置了許多貿易壁壘，貿易保護主義出現抬頭趨勢，這對以出口為主要增長動力的新興國家來說危害非常大。一系列反傾銷、反補貼等保護措施將嚴重影響以中國為代表的金磚國家的貿易利益。

（2）歐美等傳統大國的干擾。現有國際格局一直由發達國家主導，制定的規則以及人事安排也多傾向于傳統大國的利益。近年來，金磚國家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挑戰了傳統大國的國際地位，因此，歐美等發達國家通過現有的七國集團、IMF和世界銀行等傳統的國際治理機制來抗衡新興國家。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經濟體主導的TTIP等大型排他性經貿協定也通過沖擊多邊貿易的進程而給金磚國家的合作帶來負面的影響。

此外，傳統大國還利用新興經濟體內部的矛盾，通過各種手段試圖瓦解“金磚國家”的合作機制，以減輕其對發達國家主權的沖擊。例如，美國通過與印度簽訂一系列核協定和基礎設施投資進行拉攏，建立起日益牢固的商業和軍事聯系。而對中俄則以防范和一定程度的遏制為主。發達國家的滲透和分化，使金磚國家在短期利益和長期利益之間取舍，給金磚國家的合作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性。在這種背景下，“金磚國家”更需要表現出合作的誠意，來維護合作的可持續發展。

四、 結論與政策建議

冷戰之后，尤其是全球金融危機以后，“金磚國家”等新興經濟體崛起，形成了多層次、全方位、具有實際合作意義的合作機制。短短的十年時間，就已經取得了涵蓋經貿、投資、金融、醫療衛生以及教育等多個領域的豐碩成果。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當下金磚國家的合作面臨各種發展機遇的同時，也面臨著很多挑戰。要想改變不公正、不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舊體系，只有達成共識，團結一致，深入合作，克服機制內外的挑戰，才能不斷推動成員國可持續發展、保障世界經濟和平發展。

未來我們應進一步深化各個領域的合作。首先，在金融領域，加強金融風險的預警機制，提升對金融風險的防范能力；在貿易領域，通過發揮不同的比較優勢，減少競爭和利益沖突；在投資領域，建立新型投資協定以促進投資自由化和便利化；推動金磚國家基礎設施合作制度化、規范化、組織化，完善融資渠道。不斷拓寬在新興領域的合作，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加大先進技術的研發，加大可再生新能源、清潔能源、互聯網、新材料等領域的合作力度。加強成員國之間技術人員的交流和培養，支持各國在旅游、文化、藝術、智庫、傳統醫藥等各領域開展豐富多彩的活動。

其次，積極參與全球治理，加強多邊合作，提升自身實力，推動國際秩序的合理化、公平化和效率化。在全球環境治理方面，成員國應建立專門的溝通渠道，協調立場，提高新型國家在相關談判上的話語權。

最后，進一步完善金磚合作機制的建設。推進常設機構的建設，創設秘書處、委員會，秘書長可以由各成員國輪流擔任，在此之下再設立若干工作組，培養專業化的團隊，提高合作的科學性，使合作機制逐漸固定化、常態化。除此之外，還應積極協調同其他組織和發達國家的關系，探索“金磚+”的拓展模式，將金磚合作打造成具有影響力的合作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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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遲歌（1990-），女，漢族，山東省煙臺市人，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博士生，研究方向為世界經濟。

收稿日期：2019-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