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之戰(zhàn)》不惜打破第四堵墻的“政治正確”抒情

歐陽詩蕾

自開播起一直高口碑的美劇《傲骨之戰(zhàn)（The Good Fight）》這次惹惱了不少觀眾。在最新一集里，編劇們已經(jīng)不惜賭上劇情崩壞的風險，也要打破“第四堵墻”來完成自己的“政治正確”抒情。

在前兩季里，《傲骨之戰(zhàn)》還保持著和母劇《傲骨賢妻》一樣的敘事基調(diào)，情節(jié)高速運轉(zhuǎn)但優(yōu)雅克制。到了第三季，《傲骨之戰(zhàn)》已經(jīng)淪為一場與現(xiàn)實新聞無縫交織的花哨戲劇，“唐納德·特朗普”仍然無處不在，種族歧視和猶太人問題等將情節(jié)塞得滿滿當當。主角們所在的芝加哥成了美國政治和娛樂的中心。無論是特朗普反對者的系列反擊，還是劇中名氣堪比泰勒·斯威夫特的著名金發(fā)女歌手，都把活動選在了主角們所在的律所。

實際上，這部劇的第一個鏡頭就已經(jīng)預告了這部劇的命運走向，黑幕里，唐納德·約翰·特朗普的就任宣誓聲響起，接著慢慢浮現(xiàn)出戴安·洛克哈特震驚而絕望的臉。

作為現(xiàn)象級美劇《傲骨賢妻》的衍生劇主角，廣受觀眾尊敬和喜愛的律所高級合伙人戴安·洛克哈特自然夠格，她優(yōu)雅、高貴，極富魅力，滿足了人們對精英律師的所有想象。在母劇《傲骨賢妻》中，無論到哪間辦公室，戴安都帶著她最珍視的寶貝：與希拉里的合影。在特朗普打敗希拉里·克林頓而成為美國總統(tǒng)的2016年，戴安——這位希拉里的絕對支持者——成為了《傲骨之戰(zhàn)》的主角。

喋喋不休的政治諷刺——《傲骨之戰(zhàn)》在第三季終于切入了正題。因為“政治正確”議題的紛至沓來，這一季的劇情變得粗糙而生硬，觀眾的觀感體驗已經(jīng)是頭暈目眩。劇中的角色都顯得有些緊張兮兮：一位特朗普的支持者從客串慢慢成為常駐角色，這位過著羅馬皇帝般生活的瘋狂律師看起來就像個卡通人物;而原本任職于美國司法系統(tǒng)的利茲吼道，“我已經(jīng)充滿了左翼的憤怒！”始終處于性別、種族、收入不公平等高壓問題下的角色們似乎都到了情緒崩潰的邊緣。

劇中與現(xiàn)實新聞緊密聯(lián)系的情節(jié)令人窒息，這也是美國觀眾所抱怨的，這部劇無法讓人從生活中的“特朗普”和其他社會議題的疲勞中解脫出來。而在劇中，編劇們看似正設身處地為觀眾提供著建議和鼓勵：大家都應該向戴安學習，她也經(jīng)歷了我們的憤怒、疲憊和崩潰，現(xiàn)在她放下自己的倦怠了，正在積極尋求對抗之路。

緊扣著“Flight”這個核心，編劇們?nèi)徊活櫱楣?jié)和觀眾體驗，在劇中堆砌末日新聞，以一個接一個的爆炸性情節(jié)續(xù)航著這部劇。實際上，這場嬉皮士鬧劇并不關(guān)乎任何具體的政治理論和社會見解，編劇們沉浸在現(xiàn)實世界那些令人興奮的混亂和荒謬中，僅此而已。

令許多《傲骨》系列觀眾無法忍受的是最新一集中的“破壁”。戲劇術(shù)語“第四堵墻”指傳統(tǒng)三壁鏡框式舞臺中虛構(gòu)的“墻”，作用是將演員與觀眾隔開。為提升戲劇性和喜劇效果，《紙牌屋》《倫敦生活》等不少電視劇一開始就采用了角色面對鏡頭說話的方式來打破第四堵墻。但《傲骨之戰(zhàn)》播到了第三季中期，突然一位角色開始對著鏡頭和觀眾說話，只是為了拋出新的政治正確議題：“猶太人”問題登場了。

編劇們，觀眾不是接納你們“政治正確”抒情的垃圾桶。我只能說，追了《傲骨》系列那么多年，現(xiàn)在我終于能棄劇了。

有，我們哪也不能去。”小伙子很自然地回答。

眼下，同樣的話又在Saeid口中出現(xiàn)了，這次是帶著怨念：“我們哪也不能去！甚至是耶路撒冷！”

“你會因此仇恨以色列人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不會。”我承認聽到這樣的回答我有點驚訝。“說實話，這不是普通百姓的錯。以色列人、巴勒斯坦人、猶太人、穆斯林、基督教徒，我們都沒有必要仇恨彼此，大家誰不想過個和平的生活？我們還沒有受夠戰(zhàn)爭、流血嗎？我只想賺錢養(yǎng)家，和家人平安地過日子。”

“你有孩子嗎？”

“有，兩個。”他難得露出了笑容。

車開到隔離墻前停下，他讓我們下車看墻上的涂鴉：“和平”“愛”“戰(zhàn)爭結(jié)束了”。

天上下起了雨，回到車上，我又問了Saeid一個幼稚的問題：“墻上到處都寫著和平和愛，為什么還是沖突不斷？”

“都是以色列的錯！”他理所當然地說，“這該死的墻是他們建的，又不是我們！”

前面會車，墻邊道路狹窄，一時堵住。司機拉上手剎，下車與對面車主用阿拉伯語爭吵起來。回到車里，先對我們道歉：“沒辦法這就是巴勒斯坦。”緊接著又是忿忿一句：“都是以色列的錯！”

我想起隔離墻上印象最深的一幅涂鴉：一個三角形的莫比烏斯環(huán)，三邊都寫著“巴勒斯坦”。對出生在這里的人來說，這里確實是莫比烏斯環(huán)，無論怎么走，都走不出巴勒斯坦。人類建造巴別塔的努力，如此看來，大概注定失敗了。

Saeid繼續(xù)開車，帶我們到難民營的入口。車外雨愈發(fā)大了，可在大門口，他執(zhí)意停車搖下車窗，不顧手臂打濕往外指：“你們看到這個鑰匙了嗎？”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大門上方有一個巨大的紅色鑰匙狀金屬藝術(shù)裝置，感覺已經(jīng)生銹了。他在雨聲里大聲說：“這是有含義的！鑰匙，他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回來！”

編輯 楊靜茹? ?rwzkhouchua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