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紅
我喜愛的女作家張曉風在她的《魔季》中這樣寫酢漿草:“軟軟地在地上攤開、渾樸、茂盛,那氣勢竟把整個山頂壓住了。那種愉快的水紅色,映得我的臉都不自覺地熱起來了!”顯然,她寫的是紅花酢漿草。酢漿草當然不止這一種,還有開黃花、粉花、紫花等的,成員多達900多種。它生命力頑強,或在肥沃的原野,或在清勁的山坡,或在草木豐美的大學校園。即使在自家陽臺上疏于打理的小花盆里,只要得點兒陽光雨露、清風吹拂,它就匍匐生長著、叢葉鋪展著、花朵明亮著,不辜負天地賦予的那份生機勃勃的美麗。它的小葉小花還有一份神奇,那就是都對陽光敏感,白天、晴天開放,夜間、陰天閉合。

《本草綱目》對酢漿草有釋名:“酸漿、三葉酸、三角酸、酸母、醋母、酸箕、鳩酸、雀兒酸、雀林草、小酸茅。”想必酸就是此草的味道,果然李時珍又繼而解釋:“此小草三葉酸也,其昧如醋。”書中記載的對酢漿草的描述也言簡意賅:“酢漿生道旁陰濕處,叢生。莖頭有三葉,葉如細萍。……葉似水萍,兩葉并大葉同枝,黃花黑實。”

于我而言,特別感興趣的是書中這樣的記述:“南中下濕地及人家園圃中多有之,北地亦或有生者。初生嫩時,小兒喜食之。南人用揩石器,令白如銀。……酸,寒,無毒。…“喜食…‘無毒”,這分明就是頒發給好吃嘴的旨意呀!
作家林清玄就寫過一篇美文《酢漿草茶》,他對酢漿草是又種又吃,還吃法多樣:“煮湯的時候,把酢漿草切段,起鍋時抓一把撒下去,既有香味,又是天然的醋料。吃沙拉的時候,將酢漿草切碎了調在橄欖油里,就是很好的法國醬。酢漿草也可以當生菜沙拉,一株一株擺在盤中,調一些美乃滋,就是人間美味。”

他用酢漿草花做的那道傳統風味的酢漿草茶尤其誘人:“拔了一部分酢漿草花,與冰糖熬了一大鍋酢漿草茶,滋味果然鮮美殊異,那酸中帶著一點草的清氣,與桔子、檸檬、酸梅都大有不同。我把它裝瓶冷藏,一方面用來保證喉嚨和肺管,一方面款待朋友,讓他們心涼脾開,喝過的人沒有不贊美的。”

酢漿草的花葉都帶酸味,扯一枝蔓連花帶葉放進嘴里品嘗,那酸味居然很是可口。新采下的酢醬草,花還是盛開的,葉子也是舒展的,放到廚房不多時花葉已是半開半卷,等收拾收拾其他食材,酢漿草的整個花朵已然閉合,聚攏成一小捻兒黃色,三片心形的小葉也幾乎重合成同一個心形,卻還是嬌美好看。
“作家林清玄就寫過一篇美文《酢漿草茶》,他對酢漿草是又種又吃,還吃法多樣:煮湯的時候,把酢漿草切段,起鍋時抓一把撇下去,既有香味,又是天然的醋料。”
我自己原創了一種酢漿草花葉吃法:用香油和鹽腌了蔥花備用,沸水中灑開雞蛋花,加淡鹽水洗凈泡過的酢漿草花葉稍煮,再盛出蛋花酢漿草湯水,潑進腌蔥花的碗中,一道酢漿草花葉雞蛋湯就做好了。酢漿草的酸,真的其味如醋,得是那種本色本香的妤醋才好作比,而這適中的酸味配合著蛋花、蔥花、香油的清香,真的特別可口。小小的酢漿草居然可賞可吃,也真可謂“美中還有神奇—了。

林清玄先生說“天下不生無用的草”,父親曾說“百草百藥”,說的都是草本善待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