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融合教育
——以圣彼得堡中心區第41號幼兒園為例

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 劉 夢 嚴怡婷

俄羅斯幼兒園的矯正教育已從特殊教育領域逐步擴展到普通幼兒園。20 世紀90年代初，一體化教育在俄羅斯成為一種穩定趨勢，為保證教育公平邁出重要一步。在全俄羅斯許多幼兒園的試驗中，當屬圣彼得堡中心區第41 號幼兒園（以下簡稱第41 號幼兒園）取得的成果最引人注目。第41 號幼兒園在過去的25年時間里一直從事融合教育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極大程度上推動了俄羅斯融合教育事業的發展，被譽為俄羅斯融合教育的典范。下面我從第41 號幼兒園辦園特色的三個方面為切入點，借鑒俄羅斯融合教育的寶貴經驗，為我國融合教育的發展提供一點啟示。

一、對兒童的關注和支持

第41 號幼兒園的辦園理念是“幼兒園是擁有無限可能的早期教育的場所”。幼兒園是幼兒生活、游戲、學習的主要場所，每一個孩子身上都擁有無限的可能。正如每一朵花兒都可以在田野上恣意生長，特殊兒童和正常兒童同樣擁有無限的可能，他們應享有平等的生存權、發展權、受保護權和參與權。幼兒園需要悉心呵護每一朵花兒，鼓勵他們綻放出自己特有的色彩。

為了使每位幼兒得到應有的關注，第41 號幼兒園加強教師團隊的管理和建設。目前全園共有78名工作人員，188 名幼兒。一個班級中有14 名3～7歲的幼兒（其中約有2 名特殊兒童），配有2 名教師和2 名保育員，其中有1 人專門負責特殊兒童的生活。較高的師生比讓教師更有能力照顧好班上每一位幼兒，尤其是容易受到傷害和忽視的特殊兒童。

為了滿足特殊兒童的需求，第41 號幼兒園除了聘用30 名幼兒教師之外還專門聘請了5 名心理學家、5 名殘疾學專家、4 名矯正專家、2 名音樂教師、2名體育教師?？鐚W科專家和教師在教學研究、教學活動、日常護理等多個領域展開合作，為幼兒制定個性化培養方案，開展“一對一”課程。首先教師會事先多次與家長進行溝通，詳細了解全班幼兒的興趣特長和發展狀況，將調查結果反饋給專家組。然后專家經過討論為幼兒量身打造個人專屬成長計劃。最后教師根據計劃合理安排課程表，每天會預留出特定時間開展一對一教學互動。

值得注意的是第41 號幼兒園還會在詳細了解特殊兒童的基礎上將幼兒分配到不同的園所和班級?？倛@主要負責接收唐氏綜合征患兒，分園主要接收身體殘疾的幼兒。存在輕微缺陷的幼兒，全天和正常幼兒一起生活。存在嚴重缺陷的幼兒，每天早晨入園后會先來到活動室，在教師的指導下進行專門的體智能活動，之后會和正常兒童共同生活4個小時。經過長期的探索，教師發現由80%的正常兒童和20%的特殊兒童構成的班級結構較為合理，在這種環境下教師能夠勝任自己的工作，從而保證教學質量。

充足的師資力量為幼兒個性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幼兒園的物質環境也處處體現幼兒為本的理念。我在這里列舉三個例子進行說明，其一，幼兒園準備多架爬梯器械便于特殊兒童上下樓梯。由于圣彼得堡規定不得私自改擴建市中心建筑，大多數市內幼兒園只能在復雜的宮殿式建筑中辦學?？紤]到特殊兒童運動技能的發展較為遲緩，在上下樓梯時存在困難，幼兒園與工廠合作設計出一款爬梯器械，讓樓梯不再成為自由進出的障礙。其二，教師特制日歷幫助特殊兒童掌握日期。在每個班級正中心的白板上貼有教師手工縫制的可拆卸日歷，正常兒童可以通過顏色和文字辨識當天的日期，而特殊兒童也可以通過觸摸數字和字母的輪廓以及洋娃娃紐扣個數，得知當天是幾月幾日星期幾。其三，圖文小卡片輔助特殊兒童語言學習。在每個房間的木門上和一日生活作息表旁，以及特殊兒童進餐的時候，教師用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小卡片豐富特殊兒童的語言資料，通過輸入大量的圖片輔助語言學習。

除了從細節之處為特殊兒童生活學習提供便利，第41 號幼兒園為幼兒進入小學學習、與人溝通交流打下基礎。由于俄語發音的復雜性和認知水平、發音器官的限制，特殊幼兒或多或少存在一定的語言障礙。與其他幼兒園相比，該園在語言矯正課程的設置和實施上做出了更多的努力。教師與語言矯正委員會共同制定矯正計劃和方向，根據幼兒的語言障礙嚴重程度劃分成相應的學習小組，開展小組教學或單獨教學。每兩個班級設置一個語言矯正專用室，孩子可以對著鏡子矯正自己的口型，也可以和教師開展一對一的矯正活動。每班還會由一名語言矯正老師擔任班主任，每晚定期與家長會面，溝通交流孩子語言方面的問題。

總體而言，第41 號幼兒園以辦園理念為指導，對兒童的關注主要體現在教師團隊建設、物質環境支持、個性化課程設置三個方面，真正做到了為每一位兒童著想。特殊兒童在社會生活中常處于不利地位，幼兒園機構工作人員以開放包容的態度向他們敞開懷抱，讓他們親身感受到自己是受到重視的，自己是有能力做一些事情的。第41 號幼兒園不僅為特殊兒童當前面臨的問題提出解決策略，還從幼兒終身發展的角度出發，培養他們成為有個人特點、有興趣專長的社會人。這種愛與歸屬需求的滿足、自我效能感的獲得、美好生活的追求對于特殊兒童在未來進一步融入社會而言具有長遠意義。

二、對家庭的扶持、溝通與合作

為了確保特殊兒童能在生命早期有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第41 號幼兒園會制定早期幫扶項目計劃。在圣彼得堡有許多困難家庭中有特殊兒童，但是由于父母缺乏向有關機構尋求幫助的意識或因經濟原因而放棄求助，致使很多特殊兒童得不到應有的教育。因此每年41號幼兒園教師會進行上門調查，對家中幼兒的身體狀況進行免費篩查，本著“早就診，早治療”的信念逐門逐戶走訪。還有的家庭可能因為經濟原因或父母責任感的缺乏而遺棄患病新生兒，這些孩子就會成為孤兒。為了控制患病孤兒的人數，幼兒園會提前做好潛在特殊兒童家庭的家長工作，鼓勵家長，幫助家長重拾養育孩子的信心，從而為特殊兒童的成長營造良好的早期家庭環境。幼兒園的融合教育體系不僅僅是幼兒在園期間的融合教育，而是在特殊兒童入園前就給予特別的幫助，是對特殊兒童整個生命早期的關注，在幼兒身體健康情況和家長的心態調整兩方面提供幫助。

41號幼兒園總園大門

特殊兒童上下樓梯輔助器械

除了實施幼兒入園前的家庭早期幫扶計劃以外，幼兒在園期間，第41號幼兒園十分注重和家庭的及時溝通與合作以保證幼兒教育的家園一致。20 世紀90年代蘇聯解體，整個社會的經濟發展受到重創，在當時非常困難的條件下，政府扶持建立了該所幼兒園。由于當時的家長沒有經濟能力為幼兒購置玩具，該園在園內設立了一所玩具博物館，用以引導家長認識和了解玩具對幼兒的教育價值，以及如何使用玩具、利用玩具來促進孩子的游戲，最終促進孩子的發展?？梢娫搱@在成立早期就關注到了幼兒教育不只是幼兒園的任務，家庭教育在其中也扮演著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因而十分注重對家長幼兒教育上的指導。在園內有專門的家長接待室和專業人員為家長提供指導，如果家長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以到接待室尋求專家的幫助。同時，教師也會在定期開設的家長會上，將在園的教育方法及時傳達給家長，以提高家長教育的自覺性。由于大部分特殊兒童，在語言發展上都存在著或輕或重的問題，作為語言矯正師的班主任每晚會與家長會面，及時和家長反饋、交流幼兒語言發展情況。

第41 號幼兒園的融合教育不是只關注幼兒在園期間的發展情況，還對兒童整個生命早期都給予了極大的關注。在家園合作方面，幼兒園提供了專門的家長咨詢渠道，并配備了專業人員和專業設備。家長不僅僅是被動地接受教師的反饋信息，也可以主動尋求專業的、科學的指導。對于家長而言，不僅僅是幼兒教育的合作者，更是幼兒教育的指導者。

三、與社會的融合和協同活動

幼兒園在關注兒童個體的發展、對家庭的扶持、溝通與合作的同時，也十分注重與社會的融合和協同活動。第41 號幼兒園的融合教育獲得社會上許多其他機構的支持，主要體現在心理教育方面的支持。下面筆者以圣彼得堡市心理教育幫助中心為例加以說明。

圣彼得堡設立了心理教育幫助中心，下設中央心理教育委員會，主要任務之一是促進融合教育的發展。委員會分為市級和區級，市級單位主要為有嚴重缺陷的兒童提供支持，區級單位主要為較輕微的兒童提供幫助。在制定學前兒童尤其是特殊兒童的培養計劃的時候，中央心理委員會的專家會與教師溝通，給幼兒園提供相應的指導和幫助。同時，幼兒園會與社區的診所合作，診所與幼兒園距離較近，聯系方便，且診所里有專業的設備和醫護人員，以保證特殊兒童在身體的健康發展方面得到專業的診斷。

第41 號幼兒園還重視理論層面的建設，將自己的理念傳達給社會，對整個社會的融合教育發展起著推動作用。自2002 起，該幼兒園就在刊物上發表文章，詳述從事融合教育的探索過程和實踐經驗。幼兒園設計并出版了自己專門的教材和教學計劃，內容涵蓋了對教學方法的介紹、家園合作的理念、教師的教學工作以及教師間的合作等多個方面，以供社會上其他融合教育幼兒園參考。

第41 號幼兒園能夠充分利用社會資源，促進幼兒園融合教育的實施和開展，使自身更加專業化、科學化。同時，將自己的實踐活動和經驗提升到理論高度，通過發表文章、出版書籍等方式向社會介紹融合教育的理念，推動社會融合教育的發展，這是值得我們思考和借鑒的。

第41 號幼兒園的融合教育著眼于幼兒發展的現在和未來，關注幼兒當前的發展，同時還從幼兒終身發展的角度出發，培養他們成為有個人特點、有興趣專長的社會人；關注幼兒整個生命早期的教育，同時也注重發揮對家長的引領作用，引導家長形成良好的教育觀念，掌握正確的教育方法，提高家長教育的自覺性、主動性；關注與社會的融合、協同活動，提高教育的專業性和科學性，同時注重從實踐中提煉經驗，將自己的理念傳達給社會。隨著我國對學前教育三年行動計劃的實施，國家越來越加重視學前教育。當今社會，盲、聾的孩子數量在不斷減少，自閉、弱智的孩子數量卻每年遞增，“重視學前教育，關心特殊教育”也被越來越多的人重視，對特殊兒童進行融合教育在我國已成為特殊教育發展的重要趨勢。俄羅斯第41 號幼兒園獨特的做法和所取得的成效對我國融合教育的發展有著良好的借鑒作用，但是兩國國情不同，實踐起來也要考慮本國的具體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