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明

我母親叫張林珍,出生于黃浦江畔的閘港鎮。母親從小失去母愛,深知母愛重要,對自己的子女給予了更多的關愛。母親對我的關愛之一,經常講從書場聽來的故事,讓我從懵懂無知,走入了色彩繽紛的世界。
母親講的故事,大抵與真情、親情有關。她不僅講過《珍珠塔》中陳翠娥向落難表弟方卿暗贈珍珠塔、《雙珠鳳》中文必正與霍定金相愛遭難的故事,還講了《玉蜻蜓》中元宰沖破世俗觀念,攜玉蜻蜓到庵堂認母的故事。母親講的這些悲歡離合,讓我品讀了人間冷暖,懂得真情、親情的重要,鄙棄嫌貧愛富思想。
母親敬重清官,抨擊貪官。她娓娓講述了包拯的三鍘故事,稱贊他鐵面無私、執法如山。說民間有句話,叫“清如水,明如鏡,唯有宋朝包大人”。對為富不仁的貪官,她譏諷說:“堂堂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她經常叮嚀我:“窮要窮得有志氣,人心不能黑,不義之財不能圖。”母親的這些只言片語,刀刻鏨鑿一般,印在了我的腦海中。
母親欣賞聰明睿智,稱贊才華出眾者,她講過這樣一個故事:孔子周游列國時,遇一貪玩的孩子擋路,他對孩子說:“我出個題,你若答不上,讓我通過好嗎?”孩子答好。孔子問:“前方竹林有多少根竹子?”孩子反問:“您眼睛上方有多少根眉毛?”孔子搖搖頭。孩子說:“眉毛離眼睛很近都說不上,而竹林很遠能數得清嗎?”孔子表揚孩子問得好,感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母親說,明代唐伯虎才智過人,“他畫的麻雀,掛在墻上,能飛落地面啄食,一旦見人來,便迅速飛入畫中。”母親認為,人的聰明有天賦,但更靠后天努力。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母親寓教于樂的話,給予我的養心與勉勵,那種至真至趣,真是千金難買。
母親同情善良,鄙視丑惡。她說:“從前有個男孩很孝敬父母,可后母不容他,誘騙他爬樹可得道成仙。當男孩爬到樹梢,樹梢將要折斷的瞬間,果有一神仙將他背上了天。后母也想讓自己生的孩子成仙,結果她的孩子差一點摔死。氣得孩子的父親懲罰了她。”母親的故事使我明白:做人要做心地善良的好人,做壞人不會有好結果。
母親講的民間故事滋養了我的童年,每個故事都滲透著她的拳拳情懷,寄托著她的殷殷期盼,釋放著她暖暖的母愛……如今,期頤之年的母親走了,留下無盡的思念和緬懷。在人生道路上,我要永遠感謝對我進行啟蒙教育的慈愛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