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30年花了300萬他收藏了一堆別人眼中的“破爛”

崔婉楠/文并攝

在科技占領生活方方面面的時代，人們加快了前進的腳步，對一切都迫不及待。迫不及待賺得盆滿缽滿，迫不及待結婚生子，迫不及待成名成家，很少有人愿意站在原地多駐足停留一會兒。不過，偏偏就有鶴立獨行的人放慢腳步，不為名不為利，用了30年的時間花了300萬，收藏了一堆別人眼中的“破爛”，默默地為民間文化積累財富。

這不是收藏，而是一場“搶救”

在沈陽市皇姑區的一條小巷，“藏”著一個民俗館，所有的館藏都是私人收藏，卻是免費參觀。一個冬日的午后，文邦民俗館的館長趙文邦接待了筆者。出生于1957年的他，說起開始收藏的緣由，嘴角露出笑容：“這不是收藏，這是一場‘搶救’。”他用了30年時間，花了300多萬，收集了1.7萬件別人眼中的“破爛”，而這一切在他看來是那樣值得。

“30年前，我在遼南地區搞煤礦建設，在農村老鄉那里發現了一個馬鈴鐺。”趙文邦回憶道，那時候這類東西還不少，老鄉看他對馬鈴鐺愛不釋手，就隨手送了他一個。

“那個馬鈴鐺的聲音太好聽了，到現在我都忘不了。”趙文邦說，他后來收藏了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馬鈴鐺。

趙文邦的收藏就是這樣從農村開始的，馬鈴鐺、耕犁、磨盤、簸箕、蓑衣……他以近乎狂熱的心去對待自己收藏起來的每一個物件。

他集齊了50多年的農家歷

順著走廊，筆者來到第二間展室，見到了趙文邦的老伴兒高淑華。她手里拿著寫好的便簽，都是整理好的關于收藏物件的文獻資料。她一點點翻找文物資料，慢慢整理、書寫，最后寫在便簽紙上，做成藏品說明擺在一旁。

筆者鼓勵趙文邦動手寫一寫收藏過程中發生的小故事，他說自己是理科生，寫不出好的文章，包括現在后期整理資料，都是老伴兒在幫忙。為此，他們也犧牲了許多出去玩的時間，身邊的好多朋友退休以后游山玩水，一會兒去美國一會兒去泰國，他和老伴有時也很羨慕朋友們的晚年生活，可自己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像朋友們那樣。

趙文邦說，他和老伴每天都要整理藏品的資料，年歲大了進度也慢，就覺得時間不夠用。這么多年為了收藏花掉了不少積蓄，拿不出閑錢去干別的。轉過頭一想，又覺得自己很滿足，精神上的富足有時候是別的東西替代不了的。得到的都是快樂，只是獲取快樂的方式不同。

“就拿這個柜子里存放的農家歷來說，從1953年到現在，我集齊了每一年的農家歷，只是近些年出的版本多了，沒辦法湊齊每個版本。”趙文邦說，現代化的傳媒方式多種多樣，不需要通過日歷宣傳了。過去的農家歷，承載著宣傳政策的作用，一柜子的農家歷不僅是時間的記錄者，也是每一年政策變化的見證者。農家歷一年一個樣，無不打著當年的社會歷史烙印。看著一本本紅色封皮的農家歷擺在眼前，好似時間畫卷在眼前攤開，幾十年光景，一一浮現。

在這一間展室的兩面墻上，展示的都是各式紙質民俗文物，有農家歷、糧票、布票、小人書，甚至還有上世紀50年代的寒暑假作業本。

很多藏品都與滿清民俗相關

民俗館里的很多藏品都與滿清民俗相關。趙文邦說，提到東北民俗，就不得不提滿清文化。文化通過文字、語言相傳留存，也可以通過物品傳承下去。東北有個民俗，把小孩放在悠車子里，哄著孩子高興不哭鬧。趙文邦說，用悠車子哄小孩應該屬于滿族人的風俗習慣，源于狩獵時代大人怕自己不注意的時候，野獸把孩子叼跑了，于是就用繩子把小孩吊在樹上，逐漸演化成了悠車子。

過去的悠車子笨重，做工卻十分精巧，“我收藏的這個悠車子，一看就是滿族人用的。”趙文邦介紹，涂著紅色漆的外殼上面畫著花團和弓箭，這類紋飾一般不會出現在漢人的圖案之中，這是典型的滿族民俗物品。細微之處發現不同，這也是對藏品細心觀察的結果。

從沒想過要通過倒賣藏品賺錢

趙文邦收藏的滿清民俗物品種類多，數量大，有薩滿的腰鈴，滿族的傳統服裝、飾品，各式嘎拉哈等。趙文邦說，自己退休前是搞建筑的，庫房多，收藏的大物件家中放不下就都存在庫房，現在退休了，一部分藏品搬回了遼中老家，一部分留在了這個民俗館。

民俗館是沈陽市皇姑區旅游文化發展協會在2018年頒發的牌子，當時一共頒了10家，為此，趙文邦也很高興，因為不管是民間還是官方，大家都開始重視民俗文化了。

從30年前開始，不管有用沒用，趙文邦把遇見的每一個物件都視若珍寶一般地收藏著。為了收藏幾張舊桌子，他曾自己開車跑到吉林臺安，在當地雇車拉回來。他說，來來回回搬這幾張桌子，腰脫都犯了好幾回。

民俗館里收藏室之間的格擋，用的是舊式中國結的窗戶樣式，原來這些都是他的藏品，可見藏者之用心。有時，不理解他的人會嘲笑他凈買一些無用的東西回家，不能掙錢還砸手里了，趙文邦卻說，從拿到這些寶貝起就沒想過要通過倒賣賺錢，因此，民俗館也是免費對公眾開放的，歡迎喜歡民俗文化的人來參觀。

不過，趙文邦和老伴現在也有不少困擾，比如學習知識的速度慢了，有許多民俗文物的背景資料沒辦法在短時期整理出來；比如展室太小，很多藏品堆積在一個展柜里，沒辦法凸顯其美妙之處。

伴隨著各種不解和困擾，趙文邦還在堅持著，他說，真心喜歡做一件事情，真心想做成一件事情，哪怕不大，都需要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可能堅持一段時間，困擾自己就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