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芝,1990年代生。有詩歌在《參花》《大風》《嶺南詩歌》《右江日報》《百色早報》《長江詩歌報》等報刊發表?,F供職于田陽縣政府辦,《敢壯山》編輯。
楓葉紅
我常常驚詫于谷守的楓葉
一棵棵,一枚枚
在初冬時節像花一樣綻放
那火焰的衣裙隨風搖曳
美好又溫馨
那些陽光肯定被它們握住
那些霞光也被它們接住
它們植根于山體的肩胛骨上
吮吸巖溶的水滴
把柔軟的手臂伸向天空
頓時一幅濃郁的姿態
被世人撞見
仿佛憨厚爽朗的笑容
點燃漫山遍野
我需要站在更近一點的地方
身披光陰的斗篷
——黑暗退在身后
光明就站在那邊
每個人都試圖投入到這種
具體的生活
我常常立在谷守的黃昏
以便刺痛麻木的神經
當我想著“王孫胡不歸”的話
眼睛就開始濕潤起來
背簍婦女
扛著背簍的婦女
你從何處來
行色匆匆的腳步
把你帶往那個篝火的村莊
你的背脊
被生活的負擔所壓彎
經過車流人海
仿佛銀河里黯淡的星星
你質樸的臉龐
不時發出輕微的喟嘆
像落葉一樣的時光
露出脆弱的部分
你的背簍
像郵差沉重的信件袋
寄語遠方的力量和希望
直到自己精疲力竭
而此刻
我緊跟隨你身后
作片刻的停留
那一襲身影
真同我熟悉的母親
打工親戚
十年前,鄉下老實巴交的倆親戚
靠自己的承包地養育子女
十年后,他們隨大潮涌進城市
像家鄉的麻雀飛來飛去
現在,消息傳來如洪水猛獸
這個在鐵軌上打工的男人壞了心
不顧世俗的鄙夷跟第三者跑了
從工廠失業后掃大街的女人
拽著幼子兩手空空
他們從油燈下的窮鄉僻壤
輾轉到霓虹燈翻滾的地方
漂泊的身影被輕蔑的眼神輾軋過
被粗魯的話語詛咒過
但他們一度堅信
自己從上世紀九十年代末解放出來
我們竟然毫不知情
那些投放出的光鮮和幸福
遠不及在破敗的村莊牢固
或許他們的生活就該是
一個啞巴和一個瞎子
拉面館
走進暮色飄雨的路上
似乎全身瘦骨嶙峋
推開暖透的門
卻不動聲色
現場曾如此緘默
這道門向所有的過往者打開
室內消停音樂
沒有講究的陳設
甚至摻雜著刺耳的哭叫
小男孩與餐桌相距不足兩米
男人正埋頭揉面
女人裹著頭巾一會兒上菜
一會兒盛湯水和抹桌子
這就是日子
即使不知怎么隱避
也可以端倪出許多美好的事情
當我們決意起身而出時
悲愁像一道炊煙
散在人間低處
改名
一座山 一個村莊
一條河流 一個群體
都有一個與生俱來的名字
雄渾古樸而不落窠臼
它們大多出自勞動人民之手
載入史冊 口口相傳
現在 我看到它們的名字
被重新賦予歷史的印痕
這或許顯得名頭更為響亮
事實上 在我的家鄉
很多人懷抱著自己和它們的尾聲
在角落里低聲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