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勝輝
從小,我就一直在鄉間行走,流連,歌唱。是鄉土和鄉情一直在滋養我,溫暖我,扶助我。它們賜我糧食,贈我衣衫,伴我成長。因此,我的骨子里便刻有鄉的烙印,并以此為榮。從那時起,我就把鄉放在行囊里,揣進懷抱中,帶進我生命中的每一個片段,不敢或忘。而在我的前面,無數先賢們便也是從鄉出發,走向市,走向國,走向一個個未知的未來,也走成了一個個絢爛的世界。他們為此而奮,為此而吟,為此而頌。于是,便有了詩和詩人,便有了文化,便有了文明。可以說,鄉土和田園,不但培育了整個民族,也培育了這個民族的精神。
長大以后,我雖然從農村邁向了城市,成為一名文字工作者,但并沒有改變我作為一個農人后代的本質。欣慰的是,在我的筆下,總是挑著鄉土,念著田園,嘮叨著故鄉的風物,并樂此不疲。它們是我小說的根,散文的神,詩歌的魂。這次,我有幸被《東坡赤壁詩詞》雜志推出的這一組田園詩,就記錄著近些年來我的所見,所感,所悟。盡管平淡,卻是我心路的寫照。我是用一顆虔誠的心,來回報生我養我的故鄉,回報我可親可敬的鄉親。我愛,故我歌。
鄉土和田園,是一個永恒和博大的主題。千百年來,無數文人為其銷魂,感奮,吟唱,為我們留下了一座座豐碑,一個個傳奇,一曲曲經典。那份鄉愁和鄉魂,厚如泰山,深如黃河,為后世所震撼,所景仰,所膜拜。而這些不朽的作品,無一不是真和情的結合,善和美的結合,無不傾注作者強烈的主觀情感。而今,那些古人已經走進了歷史,與我們漸行漸遠了,可我一直堅決地認為,他們留下的山還在,水亦還在,日月星辰也還在,但他們的詩魂到哪里去了呢?他們對故土的那種依戀到哪里去了呢?他們那種憂國憂民的氣節到哪里去了呢?我們這些所謂的文人們,縱然不能續寫前輩的輝煌,卻應該傳承他們的香火,承繼他們的精神,使其生生不息,地久天長。這就是我愛田園、寫田園的原始動力。
我所經歷的時代,也是中國當代社會急劇變革的時代,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新時代。可以說,中國社會已經進入到了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盛世時期。我們的物質世界,也已經遠遠超越了古人,達到前所未有的豐足。但毋庸諱言的是,在客觀世界日漸物質化的今天,農業和農村卻漸趨邊緣化了。多年以前,我的許多鄉親為了富足,不惜背井離鄉,把家和家園拋在身后,進入陌生的城市。而我理想中的鄉,也在日益沉寂,空虛,荒廢。這不能不讓我迷惘,憂慮,感慨。我經常想,我美麗的家園,決不能成為一個瘡痍的鄉,寂寞的鄉。我情牽的鄉土,也決不能被遺忘,被拋棄。值得欣慰的是,近些年來,黨和政府對“三農”問題高度重視,各項惠民政策也正在日趨加大,從減免賦稅,到村村通,從建設美麗家園,到精準扶貧,一項項好政策正在落地生根,開花結果。我們的鄉土又咳醒了,蓬勃了,興旺了。作為一個親歷者和見證者,我理應為此記錄,奔走,鼓呼。“為人民抒寫,為人民抒情,為人民抒懷”。這既是擔當,也是責任,更是我愛田園、寫田園的真正動力。
我覺得,無論我們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我們的根,忘了我們的故鄉。我們要永遠記住鄉愁,憂人民之憂,樂人民之樂,為正義立言,為貧苦呼號,唯其如此,才不愧為文本色,為詩初衷。
囿于水平和技巧,我的這些詩,很難說是佳構,只不過是我真實感情的一種流露。但雖是小草,愿綠其涯,雖是朝露,亦潤其土,于我之愿足矣。因此,我無愧,亦無憾。